人总是能适应任何环境。
即使把中国人发往了火星，过两年拿哈勃望远镜一看，也会发现地上种满大白菜和莴苣。
那时除了热爱劳动，还热爱学习，经常钻研一些东西到深夜，精力不支睡着再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
我蔫蔫躺着，想象食堂大叔穿得油脂麻花的，正在后厨热火朝天抡大勺，一勺盐一勺辣椒再来半勺糖，就可以出锅了。
从宫保鸡丁到西红柿炒鸡蛋，从糖醋里脊到清炖鲤鱼，甭管什么川粤淮扬鲁各大菜系，都被大叔同一个套路同一些佐料，几勺掂完。
然后嘴叼烟耷拉着脸一锅锅端上来。
不忍再想下去，我掏出手机，发短信给即将下课的舍友：两荤一素，不要红烧肉，三两米饭，记得带汤。货到付款。
我咂摸着咽完饭，喝完寡味的汤，听到舍友讲食堂有位高人。
夜里拜访高人。先缅怀了往事，年轻时做了不少错事，后来在牢中接受再教育。说到伤感处，高人抄起身旁的吉他，来了段致爱丽丝还是梦中的婚礼，我忘了。老实说，没听出什么美感，更无沧桑，倒是有股膀子扛大米，单手拎冬瓜，雄赳赳走进深夜食堂的气概。
见我们听得不以为然，他停下缭乱的指弹，告诫我们：年轻人啊，千万不要找女朋友。
见我们更不以为然，他指着我说，长得像刘德华也不行。
“那该怎么办呢？”还真有人问。
高人给了解释以及解决办法，又说了很多江湖隐秘，那些砍砍杀杀，青楼秘址什么的。怕惊到各位，就不再铺开阐述。
后来有一天，打饭遇到，高人隔着橱窗极为热情打招呼，不顾我说“够了，吃不了”、“真不用”，舞动大勺，先奋力盛了两勺米饭堆起如小山，又往盘子里捡酱茄子、韭菜炒鸡蛋，嘴里嚷着都是壮阳的，年轻人要多吃。
真是非常非常热心的人。
现在还记得那晚情景，四十多岁的他，穿条大裤衩坐在刷洗铮亮的锅碗瓢盆旁，支二郎腿，一条褪色的青龙顺前臂上爬，最后从红背心未能遮挡的左乳探出头来。他吸着烟，在偏远的南国一角，给一帮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说起自己轰轰烈烈的江湖旧事。
那段时间，社团正如火如荼招人，招兵买马各显神通开到荼蘼......
写到这里突然失去诉说的欲望，这样扯闲篇几乎可以从落地开始聊起。四岁被天上飞石砸得头破血流，哭哭啼啼地往家走；七岁跟人小姑娘打了一架脸上被挠了一道，至今未愈；十二岁组团偷看洗澡对不起真没我，那天我有事出去了，总之说着就想起阳光下无新事，前人都干过，后世还会继续。硬找点意义就是消磨了长长的夜，却也辜负了诸位的大眼睛。
还有个重要原因是感冒了，身子沉重的像饮了碗子母河的水。看西游记这章回，总怪猴子活泼好动多事——不如沙僧成天面色阴沉内向寡言，搞不好是摩羯座，弄来了打胎的泉水。真想看看唐僧和八戒怎么把孩子生下来。以医务工作者的角度想，估计是腹部大网膜包裹胎儿，建立侧支循环，最后以疝气的方式从腹壁或者囊袋薄弱之地挤出来。想想也够惨烈的。
师徒四人喝了堕胎药上路，前方就是女儿国。
唐僧遇到女儿国国王。
唐僧：“佛心四大皆空，贫僧尘念已绝，无缘消受人间富贵，阿弥陀佛。”
女儿国国王：“你说四大皆空，却紧闭双眼，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唐僧：“女王陛下，贫僧已许身佛门，来世若有缘分……”
女儿国国王：“我只想今生，不想来世。”
“阿弥陀佛。”
和尚最后取得真经，满纸空空不着一字，打破鸿蒙终悟空，可会想起人间有人痴等。
“自女儿国一别，二十年不见，御弟哥哥，别来无恙。”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从食堂怪叔叔写起，最后拐到女儿国，不禁想起广场独舞的大妈，一个人扭动腰肢四肢舒展，可谓非常陶醉非常放飞自我了。我写散文就这样，形散神更散。这让我想起当年第一次摸上方向盘，驾驶着驾校的桑塔纳，开上宽阔人烟稀少的公路，然后开进沟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