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已久而终于成行。两个小时的飞行后,凌晨就到了拉萨贡嘎机场。一下飞机,西藏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踉跄几步,方才定神。我理智的按捺住心中的那种兴奋和冲动,在住所好生的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我便迫不及待地投入人流中,去探寻布达拉宫的神秘,尽管我毫无准备。住所离布达拉宫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在车上前十来分钟,内心是有一定失望的。沿街的途中,只看到忙碌的人们,高低不一的叫卖声,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汉族同僚,似乎回到了市区。难道宗教的信仰真的敌不过商业文化的入侵?我胡乱的想着,不免有些悲哀,在低落的情绪中茫然前行。
不知何时,两边的佛教建筑越来越多,道路也越来越拥挤。我似乎看到了光亮,听到了召唤。这就好像渔人无意间走进桃花源的那个洞口,一边一个世界。果然,看到了陆陆续续地朝圣者们,正虔诚的跪拜着,朝着那个发光的方向前进。他们的衣衫都是破旧不堪,脸上手上都皲裂了,但他们绝不是乞讨者,他们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嘴里念着的声音真挚圆润,如呼亲人。听导游说,这些朝圣者会一路跪拜而来,穷极一生的积蓄换成黄金只为给佛祖塑造金身,洗脱他们的罪恶。可是如此有信仰的人,又哪来的大罪大恶。朝圣途中因为各种原因,不幸去世的人不在少数。这时沿途的其他朝圣者会接过他们的行囊,敲下他们的门牙,带着他们的灵魂继续前行,直至在布达拉宫完成朝圣的夙愿。
这一刻,我相信朝圣的人带着宗教信仰而来,一定能够带走超越宗教的感受,作为遗产继续赋予给下一代浩浩荡荡,前仆后继的朝圣者。
终于到了,我站在布宫脚下沿着排队的游客缓慢前进。我仰视着它,布宫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啊?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依然有血有肉,依然生命鲜活。一代又一代的人向它涌来,探寻它,跪拜它。它不像李白笔下的庐山瀑布,也不是范仲淹心中的岳阳楼。它没有那些回荡在人们心中的诗篇,也没有山水与文人之间的景致与情怀。布宫它从不言语,既不迎合游客,也不拒绝你的拜访。它只是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感召,诉说着跨越千年,横穿万里的历史传承。我相信每一个到布宫的人都是有缘人。
进宫的坡道曲折迂回,由九百多阶石板铺筑而成,无论身份地位,想要进入布宫都必须亲自走完,可能这是个考验,也是个圆满。古人云:“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登上布宫的路注定不寻常啊。虽然仰望布宫只有一百一十米高,但是上去的路极其陡,加之空气稀薄海拔又高,每走一步似乎都要耗尽全身气力。尽管之前心里早已做好万分准备,此时的我仍然心生胆怯,同时由于缺氧的缘故,喘得厉害,到最后只是麻木得抬腿放腿了。这时的你后悔没用,发疯也没用,蛮力更不谈能够使得上。朝拜之路就静静的铺在你脚下,既不与你争吵,也不让你委屈。看着我旁边一位年近八旬的爷爷拄着棍子也还在向上移动,爬吧,年轻人。坚定信念后,心情开阔,脚下也得劲了很多。回首望去,上来的路显得那么坚实,莫名的愉悦涌上心头。
凭着信念爬到了德央夏广场,这是离布宫宫殿最近的地方了。在这里人们可以进行小憩,也可以进行最后的拍照。因为布宫里面是不允许拍照的,当地人认为拍照是对神灵的亵渎,对精神的玷污。在这里导游也会叮嘱你,把帽子墨镜之类的装饰取下。对啊!你本事尘世之人,何苦来这清静之地。这就好像一个仪式,脱去你们的皮囊,赤裸裸的进去吧!
最后一个木梯,简直垂直得不像话。这是最后的考验吗?只好扶着那红漆早已剥落的护栏进行最后的攀爬。在木梯那一端守着的是一位老喇嘛,他手持念珠,满脸的皱纹布得细密而宁静。他对我们进行最后的检测和嘱咐,仿佛在洗刷着我们每个尘世之人的罪恶,加持着他自己的修行。我很想问他,修行多年累不累,布宫里面又有哪些传说。却自觉太唐突,目光望向他身后的那道门,答案就在里面。
一跨门槛,截然又是一个世界。唐卡壁画,灵塔佛像,诵经之声,檀香之味把你包裹其中。我茫然无措,我想逃离,我无处安放,我与这里格格不入,何德何能来这里。忽然响起的撞钟之声把我的思绪剥离,我跟着光亮继续前进。布宫一切都为黄金珠宝所筑,放眼之处皆宝光闪闪。但是来这里的人,眼里看不到一丝贪婪,看不到一丝欲望,只有满眼的虔诚。走在我之前的一人每见一处佛像都行跪拜之礼,每到一处灵塔前皆以头触碰。诵经入耳,檀香入鼻,长明灯入眼,我这不信佛之人深受感动,无以言语,只剩唏嘘叹息。你来这里之前可能是为了听佛教故事,也可能为了探寻西藏的神秘。但是等你真正来到布达拉宫后,你得到只是一种感召,一种释放,一种洗礼,一种超脱。布宫为了你们存在,它期待着你们的到来,它希望能够与你们的心灵交汇,带你们在它的世界遨游。
一路虔诚,一路感化,甚至一路痛哭,不舍中已走完布宫。下山了,我恋恋不舍的回头一望,灯光下的佛像似乎对我笑了,我只好带着不解,带着牵挂头也不回的走。当天晚上,我在大剧院观看了藏文化大型史诗剧《文成公主》,看完之后深受震撼,走出剧场呆呆的站在山上。对面的布达拉宫依然金碧辉煌,但是安安静静,好像沉睡了一般。一阵山风吹来,恍然顿悟,有什么好不解的,有什么好留恋的,你本不属于这里,尘世之人该行尘世之事,布宫之行,在你心中种下一丝善念,结下一份因果,如此而已却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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