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会听到朋友说,你又进步了。当然,指的是写东西。朋友并不时常关注我,但时不时地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他会来“拜读”一下我写的东西。我说的拜读可不是大家理解的那个意思,我说的,是指点到即止,一如叩拜却并未求什么。同样的,他的读也并未深入,“浅尝即止”。大概意思是,能读懂多少就算数,就算读过。这自然也不能算是“不求甚解”。
往往,朋友间,有什么话就直接言明了。只是说,虽说是“朋友”,但朋友究竟算怎样一种存在,实际上却并未真正达成共识。就像你不会问你朋友“我们是朋友吗?”因为一旦问了,不管是不是,都可能回答“是”。只是,朋友间该有的很多东西却在彼此间是找寻不到的。你明白我说的吗?我是说,就像尽管都是人,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同理,尽管彼此是朋友,但朋友和朋友依旧是不同的。这甚至都不用细分,心知肚明却又心照不宣。
然后呢?我在和朋友的接触中就发现,很多话在我看来已经足够浅白,可得到的回应却少之又少。我也曾分析过:是不是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是不是他正在忙?是不是他不想听?……以及,是不是我没说懂,没说透,没说明白?答案是:问题出在我这边。
当然,这也不算什么问题。或者说,不影响大家继续是朋友。同样,也依旧不影响大家继续交流。只是,也就仅限于日常交流而已,再深入就不行了。这个“不行”,意思是在彼此间流通不起来。
其实,关于“这一点”我早就有所觉察。比如正说到兴头上,正兴起时,随着我的发言,随即声音便戛然而止。这样的情况频频发生,我又怎会丝毫没有觉察呢?只是,我是说,我能怎么办呢?
问题出在谁身上,那就谁自己去想办法啊,如果你真的珍视这段友谊的话。这似乎理所应当,却也多少有点“不近人情”的意味。这就像是在说,我弱你强,所以你就应该担当起强者的责任,而关系就是“人情”。此时,“不近人情”是站在更弱者的角度(立场)去判定的,强者的立场谁去尊重呢?为什么就不能强者恒强,弱者争强呢?
于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我是说,尽管“弱者争强”,但他们选取的方式是:沉默。以沉默来掩饰自己的无知,且听且点头。然而,却无法进行深入对话。
大概是我说的也并不重要吧。大概是我说的即使不理解也没什么影响的。大概是自己对于自己的无知和弱小,只要在别的地方能够“弥补”回来,言语的力量也就无足轻重了。我是说,各得其解,自得圆满。
然而,也就是这样,我渐渐沉默了。又或者,每每说话,我会开始留意“四幕戏”。隐去的是我真正的念头,随即抛出高于世俗层面的认知,继而用平常的话再说一遍,最后,着重强调一下“重心”。意思是,但凡只要你明白其中一个意思,我就知道该如何与你交谈了。
不过,还是“老毛病”,我在“深渊”待得太久了。自然而然,难免把里头的习性给露了出来,又因无意自然失察。等到后知后觉时,已觉无话可说了。
我是说,如果这个时候一再去解释,或拆解开了去讲,未免“太事事儿”。这似乎在说:你怎么这么蠢呢?尽管我不会这么认为,可谁知道对方怎么想呢。我是说,我知道对方可能会怎么想——不是接受,不是理解,不是对方在说什么,而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而是说它的意义是什么,而是为什么要这样说——于是,问题得以消解,成了“我的问题”。
索性,我只好以“四幕戏”进行演绎(实际就“三幕戏”可见,怎么成了四幕戏呢?)。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及“三幕戏”了,这本身是戏剧创作的一个结构,但它本身亦是隐去了真正想表达的内容。就像小说,就像主题,就像自己真正想说点什么。如果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那谁写小说呢?所以,为什么有人说“艺术的‘最高境界’是通俗易懂”,说白了,当它展示在公众面前,公众却“无缘于它”,说到底是不尊重公众呢?本质是,如果你不纳入进公众的系统,那你做这事儿干啥呢?不懂。
那么,这里存在的一个问题是什么呢?问题就在于,大家都太惯于“目的论”(“结果论”),即动机、意图、目的,或认为一定是存在这些的,否则就是无意义、徒劳、作恶……
这一点,当然还可以追溯于“因果论”。实际上是什么呢?只知“规律”却无法接受“命运”。浅显的说就是,注重细节的同时又忍不住以自己的“尺度”去度量他人。实则,人,即无法完全认识自己,更无法完全认识他人。他们不接受这个答案,自然他们需要寻求点别的。于是,科学,知识,理论,原理,逻辑,实验,经验……它们都成为了自己的“工具”,不是如何提升自己,而是如何辨别他人。本质是,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但是,这几乎是没有人承认的。这就像,到了这个时代,如果再提“历史”,再提“命运”,再以古人的“说法”,再以古人的“标准”,那就是不识时务,就是落后,就是顽固不化,更是被排斥和鄙视的。想想看,“和平时期”,“繁华时代”,“辉煌灿烂”,你说什么“人本来的属性”,这不是在骂人吗?这就像如果你懂“进化论”,别人说你是猩猩或类人猿,说你是动物,你想到的是什么呢?“那可能是祖先,但我们已经到了‘人’了。”、“你是在骂我是‘畜生’吗?”先不提它到底是不是真相,就仅实事求是而言,如果你真的确信,那么你也应该听下去。我是说,它是错的,但并不影响我知道它不是真的,既然不是真的,我如此计较它是否恰巧说明我在反向印证它的存在呢?否则,自己的那份觉察如何得来呢?
我是说,如果你拒绝允许可能性的发生,它就不会发生了吗?
爱因斯坦说:“有一种危险,倘若不能避免的话,那么最好忘了它。同样,还有一种危险,倘若所有预防措施已被采用的话,也最好忘了它。”
而“四幕戏”的孤独,又热闹。恰恰就在于遗忘和回应中徘徊(都不属于我,却又都是我)。懂,各有各的懂,有人遗忘,有人视为回应;不懂,各有各的不懂,但依旧不妨碍遗忘,依旧不妨碍它是一种回应。至于我说的是什么,“见与不见,心之所见,念与不念,镜花水月”。如闻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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