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谷雨,是春天里的最后一个节气。傍晚,细雨如约而至,淅淅沥沥地敲打窗外的户栏,叮叮当当煞是好听。
谷雨过了,春便完成了使命。迎候着夏粉墨登场。
这个春天,最能慰藉困居在家的人们的心的,便是春天里各种各样的花了。
可惜自己手拙笔秃。写不出眼里心中的花神们的神韵之万一。好在自己善读,觉得一众作家中,写花写得最好的当属闫红的《不方便出门的日子,我以关于你的记忆下酒——我的蜀山区观花指南》,看似信手拈来,读之常觉妙不可言。是怎样的妙手惠心,才写出这样灵动的文字?
把精彩的句段留存下来,供常常品味揣摩。
蜡梅要到十二月中下旬才开花,十月却已绽出细小的骨朵,有一两个月时间,那么多株蜡梅,沉默地各打各的骨朵,好像是一起修炼什么功夫似的,空气里有着玄妙气息,我默默退出,不敢打扰。
蜡梅最宜插瓶,最好是单枝,影子斜斜地投到壁纸上,姿态横生,平白给房间里添了些静气。最妙的是,几枝蜡梅,就能让整个屋子香得不像话。若是在玄关上放一瓶蜡梅,出来进去忽然就闻到了,会忽然觉得生活真的很好。
所以,总是蠢蠢欲动,但还是被残存的公德心压制着。
落花倒是有趣,有时候坐在桌前看书,听见细微的啪嗒声,日子显得格外静。但我不忍默默酝酿了那么久的花苞未开先逝,偏偏每个花枝上都是既有花朵又有花苞,我便西门庆似的在旁边转了又转,终究发乎情止乎礼地离开了。
只有前年,始料未及地下了两场大雪,雪后去那蜡梅林,看到雪压断了许多树枝,白茬裸露,触目惊心,一边叹着可惜,一边未必不是窃喜地从那压断的树枝上,折了一大把还没有完全失去水分不算太蔫的花枝,插了好几大瓶,不知道算不算趁火打劫。
蜡梅花苞打得久,开得也久,好像一个霸台的演员,不给新人留机会。可是红梅急着上场啊,它没有蜡梅香,但它泼辣,像个小花旦,又像寻常街巷里的漂亮姑娘,走哪儿都能见着。
有几棵巨大而繁密的红梅,在蜡梅流连不去之时,它们已经像候场的演员,结了密密匝匝的花苞,等到蜡梅终于无奈谢幕,它们毫不客气地粉墨登场了,一亮相,这世界就归它们了。
只是红梅宜独处,最多三五成群,要你去邂逅和惊喜,若是一大片栽种在一起,如一大群出色的独唱演员搞了场大合唱,花朵自然委屈,观者也抓不住重点。匡河边有一大片红梅林,齐齐绽放时,引来观者如云,有人对牢镜头攀枝嫣然而笑,有一种交浅言深的唐突。
红梅也是戏霸,一开起来就不想下台,冬天都走了,它还不走,好在生得美,像有一种女人,即便徐娘半老,也还是能看的,但最终还是敌不过桃花的青春妖娆。
这两棵桃花,就像横空出世的美少女,在人家都还是灰头土脸的黄毛丫头时,一下子就抓住了全世界的眼球。
待到肉眼见到桃花,不服不行,俗啊雅啊都与它无关,它只与美有关。……那花蕊长长,像忽闪忽闪的长睫毛,顾盼生姿。
再有,红花还要绿叶衬,桃花的叶子也美,形状像柳叶,更加饱满圆融一点,色泽最好,青葱少年的那种绿,眉眼鲜亮,带着一点相信自己和世界的天真。和桃花互相映衬,放在一起,是青春正好,珠联璧合。
茶花叶子不鲜亮,自来旧,偏偏又生得那么多,像一个丑陋又强势的男人,让茶花受尽委屈。
每一座城市里都有各种各样的花,判断自己与一座城市是不是相亲相爱,就看你知不知道那些花开得最好的地方。不一定是最著名的那些,比如科大的樱花小道,更好的,是只有你遇见过会心过的地方,在湖畔,在街角,在你无意中回首的某个角落,从此后再不能忘记,年年相约。
浮生海海,能有几棵花树陪伴着度过,那些平凡时刻,也就有了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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