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暑假太姥病了,我大概上小学二年级,几乎每天和爸上午骑着自行车去下午回。那时奶奶已经住那儿了,好像病的挺重。
一天下午回时艳阳高照,到五七时下起了雨。爸仍载着我飞也似的疾驰,没有要停下避雨的意思。路两边门面房外稀稀疏疏的站着零星的几个躲雨者,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爸和我。有好几次我想要求停下来却什么也没说,不久彩虹出来了。
太姥终究没熬过寒冬,冰天雪地的日子里她走了,甚至连一张康健时笑容可掬的照片都没有。爸得知他的离开好像说了句年龄大了,其实她才七十多岁还不到八十,那时已经算长寿了。我还不知道死亡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怎么排解内心小小的忧伤。那个冬天我用枕头里面的破碎海绵块儿做了好多晴天娃娃,一休里面小叶子挂树上那种。
那时还不知道再也见不到她了,以前每次和奶奶去她家。她笑着抱我,抱弟弟,我们都挣扎着跑开。然后她拿存放的吃食,树上保存的石榴给我们吃。
那个暑假,姨姥也走了,她几个女儿轮流伺候着,我妈也天天往那跑。她好像得的肺病已经晚期了。出殡那天以沉重的哀乐开始的,我是以小孩子旁观者的态度出现的,却没有多少哀伤。姥姥没等到送殡都走了,我看到了她骑着三轮车的沉重背影。她说自己不等出殡了。
多年后她也以同样的病告别人世,不知道是不是遗传基因。我想过儿、媳矛盾不和是肺癌最大的致病因。气大伤身,抑郁成疾,不得排解。她病时很痛苦,超过半年几乎没躺下睡过觉。现在还想起每年春节去她的叹息……
看穿过受苦的人的一生却还是参不透一辈子活着的意义?姥爷较之于姥姥似乎活的明白些,不太在乎。他翻遍了圣经,以至于提前安排好所有人不得不奔赴的那个日子。照好的相,给子女的丧葬费。他不留一丝挂牵,不生病,不住院,不要一天伺候,平静的离开。
中国传统观念里的善终,大概就这么个境界吧!而姥姥临时还挂念着舅舅,姥爷的最后一个电话也是打给他儿子的。我没有参加过一个至亲的送葬,我想我理解了姥姥那沉重的背影,我和她一样都难以承受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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