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有座白龙山
我的故乡,坐落在山西晋城的一个小山村。村子里有一座,占据几代人记忆的白龙山。
从白龙山的几个沟壑中,流出的小溪,在村中汇聚成了一条无名小河。
这条小河,从一座涵洞中,穿村而过。
涵洞的上方,便是村中仅有的一块平地,比一个标准足球场,大不了多少。
平地上,有一座篮球场。
村大队和学校,隔着篮球场,倚靠在两边的山脚下。在村大队和学校的两边,各有几处古老的民居。其余紧挨的民居,就被挤到了山坡上。
学校,设置在一座古院中。
我小学三年级之前的时光,便在这座古院中度过。四五年级的时候,我们七个同学,就得每天各自提着,一个铝制饭盒,到邻村上学。
白龙山俯视的几个山坡上,星星点点坐落着,村里八九个自然庄。
我的家,在一个叫娥坡的庄上。
母亲的娘家,在与娥坡相邻的拐坡。
娥坡和拐坡,当时都只有七八户人家。
听母亲说,姥爷之所以看上父亲,就是因为父亲的好人品,和好人缘。
这两个身处半山腰的小自然庄,包容了我儿时,大部分的喜怒哀乐。
上学时,从家中小院走出不到一百米,就是一条蜿蜒而下,七八百米的长坡。
坡路的表面,有沙有土有石块。坡路的左边,便是小河流经的沟壑。
下雨的时候,脚上的布鞋,又湿又凉很不好受。但这种不好受,比起小心翼翼保持平衡,以免被泥滑倒,算不了什么。
路上,自己还得提防,路边的长条坡地里,会不会突然跑出一条狼。
当时的夏季晚上,和大人们坐在,院子外的石块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是可以听到,从对面山头,传来的狼嚎声。
并且,某天的早晨,还会听到大人们议论,谁家的猪,又被狼给拖走了。
到了学校,虽然自己懵懵懂懂,但总是能带一个好成绩回家。
回家的路,全都是上坡路。
这条上坡路,走出了我现在的坚强,走出了我现在的上进。
快回到家的时候,有一小段平缓的,只能走一个人的小道。每到此处,我会重新奔跑,直到跑进院子,大喊一声,妈,我回来了,做的是啥饭呀?
不善用语言表达情绪的自己,也曾在这条路上,一个人默默的流眼泪。
记忆最深的一次,就是爷爷去世的时候。
依稀记得,当时走在回家路上的我,被匆匆迎面而来的姥爷告知,爷爷刚刚去世。
姥爷匆匆到村中找人的时候,我顺坡快步而上,边流泪,边想着爷爷的样子。
这条回家的路,在2008年政府的“村村通工程”中,被水泥硬化,与现代化接轨。
就是这年冬天,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我娶回了自己的老婆。
结婚队伍刚进村,我们就下了爸爸借来的婚车。在锣鼓鞭炮声中,我拉着新娘子,步行走上了这道,回家的坡。
我和母亲感慨道,这条水泥路,就像专门为我修建的一样。不然,真不知道,有谁家姑娘,会和我顺着这条土坡,回我那地处半山腰的家。
感谢和我一起上坡的老婆。一同上坡后,我便会给你,这个山村给予我的,所有坚韧的爱。
结婚前的暑假,在父母的资助下,我在城里有了自己的家。
城里的家,让我半永久的,远离了这个半山腰的家。
但在我的低迷时刻,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回一趟半山腰的家,更能给我补充无限的能量了。
儿时狼叫的那个山头,有一块玉米地。地里有两个坟头,一个坟头下,埋着爷爷奶奶;一个坟头下,埋着去世三年的父亲。
每次回乡,我都能从荒凉中,感受到自己活着。
面对渐行渐远的故乡,我不知道,未来几十年后,父亲的坟头边上,会不会再多一个坟头。
如果没有,我相信,一定会有一把黑色粉末,被抛撒在那里,然后随风而起,朝两个坟头一拜,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报道,我回家了。
白龙山,终究会再见!
天园妮飞
写于2022.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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