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灰狗
皮肤裂开的瞬间,没有觉得不适。
直到三分钟以后,痛觉蔓延开来。
看到池子里淡淡的血在扩散。
身体的一部分,在池底沉淀。
今天一点悲伤懊恼的情绪都没有。
特别喜欢自己平静的样子。
听她们说,很美。
17年12月16日
今天我给列表里的朋友们发了周末的问候。
给抑郁的朋友分享了我的歌单。
买了做手工的材料,想要好好拿出一个作品来。
昨天睡了六个小时,但睡得很舒服,放在枕边的暖宝宝是很温暖的存在呢。
这比任何这个城市里的手都暖和。
回家过年吧,每天看到火锅会很开心。
把书带回家吧。
和姐姐一起努力吧。
不要逞强地一个人面对孤独。
试着改变吧。让一切好起来吧。
爸爸很爱你,只是忘了陪你。
外婆很想你。
20171221太阳和风
小时候,写一篇作文,不光会自己默读,反反复复,还迫不及待地用标准的声调读给家人听。
我以为她们懂我,我以为她们愿意听。
外婆会拍手叫好,然后更加笃定我会是闪闪发光的人。
因为文风不正,精神消极而语文不及格。
没有人站出来,说,这个孩子只是早熟吗。
也就没有人站出来,认为,这个女生懂事得让人心疼。
盘踞在可以隐藏起来伤痛的身体部位,那些刺目的黑暗存在。伴随着我的欢乐的刺目共生存在。
感谢,没有感谢对象,那就谢天谢地。
20171230
你一想我的时候,我就出现。
这样不好吗。
那天,在部队的八二告诉我,北方下雪了。
然后急切地发给我消息。
只有一句话,不要变成尘土。
变成尘土你就死定了。
这句话,像是在拜托我。又像是砥砺他自己。
而我,依旧把他打来的电话当成骚扰拒接。
真想回复一句,最后谁不是变成尘土,尘埃落地。
可能我又曲解了。
拿着那些标签当挡箭牌。以为这样可以得到理解。
但后来一想,我的行为,为什么要得到这些人的理解和关怀。
真的假的都罢,除了两个女人,天下事与我无关。
昨天晚上,和负责实习的老师吵起来了。
因为老干妈的事。
因为她单亲家庭
她什么都没了
我知道
你们啊
只是象牙塔里的人
你又知道什么
以后或多或少都会这样
我们以后又不会干这个行业
无论什么工作都会这样没有人能避免
我们必须接受性骚扰吗
你被爆过菊吗
我们是象牙塔里的学生,你是象牙塔里的老师
世间险恶,我们都只是略知一二。
无法感同身受的事情,为什么要官方地说规矩。
解释学生的安全是第一。
违反协约。
忽略个体差异美其名曰安全第一的统一实习,就是一种恶心的强制实习。
看到老干妈彻夜不眠,把悲喜隐匿心底的状况,就为她身边没有亲人而悲伤。
这样的无助的悲伤,是悲切的悲伤。
在我的眼里,任何五关别人痛痒的事件,不好的部分,都会被放大。
也因此,假装自己是事件的主角,我才可以,了解到自己无法帮助的人是多么无助。
老周不就是想让我们冷静地处理,不违反规则,继续游戏。然后毕业以后,好面对以后的人生。
也是,在学校的这几年,或许还可以假使学校是靠山,申诉自己在校期间的权益。离开了这个象牙塔,可能都是荆棘泥泞。老干妈关于一辈子躲在学校里的幻想,是不实际的,也是情理之中的。她问过我,你为什么考研啊。
我的回答和当初选报大学志愿一样,我认为我喜欢。
我认为我喜欢。
我认为我会喜欢。
和我喜欢。
是三个不同的程度。
对陌生环境的新鲜感始终是决定我要搬离一个地方的原因。
而不是环境如何。
只要是陌生的,新的,就好了。
也就是喜新厌旧的人,必然会为自己的鲁莽走更多的路,遭遇更多的经历。
我反过来问她。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她说,没想好,选这个专业就是因为想带奶奶到处逛逛。现在,她走了。就没有任何方向了。
索性我看着她。
老干妈还好好地活着。
人糊糊涂涂地活,便赖活着。
人有了信仰,一旦失了信仰,就可能活不下去了。
有时候,旁人劝我,你不是为你自己活着。
那,我珍视的人,一个一个离去。最后剩下我自己,我还要活着吗。
那个时候就是为自己活了?
形成了新的悖论。
其实不是,是我断章取义偷换概念罢了。
我太喜欢反驳了。
太喜欢去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了。
生命中出现的人,太多了。你是哪一张面孔,都无妨。
出场的顺序很重要,在我看来,我这么健忘,就都会忘掉。
从脑袋这张小网里,最后筛下来的,就一定是忘不掉的人,忘不掉的,就始终是想忘也忘不掉的。
我想过被催眠,或者找个三甲医院看看自己的病。
无奈心理治疗和药物的花费,都是经济不独立的我无法接受的。
发作的时候,会找些帖子看,会找免费的在线医生聊天,甚至有一天,我拨打了防自杀热线。
我清楚地知道吞噬可爱的我的绝望,那些黑暗又强势的力量,无法相信,我竟然是造物主。
现在格局大一点,触底就会回升,坏的事情过去了,好的事情就来了。
我就一遍一遍治疗自己,拯救自己,挽回自己,爱怜自己。
也就一点一点地洗干净了。
现在能获得纯粹的快乐和幸福。
我知道现在我拥有的,都实属来之不易。
我无法预估自己是否会珍惜,我只能在食饱寝安时感恩那一刻。
就像我无法预估明天你是不是还在我身边一样。
但我生命的小网,不总是没有破洞的,太沉重的东西,会由于重力漏出去的。
也就毫无烦恼了。
既可以目睹破碎在空中,也可以庆幸地呼气。
我是一个毫无道理的人,我有时候也是个坏家伙。
我有时候把自己装作妖艳贱货,有时候把自己扮成垢面疯人。我喜欢人笑我,轻视我,这样我就能在反击的时候获得快感。
高中的时候。我和朋友们打闹,被按倒躺在在湿漉的地板上滚来滚去,脸上装出生气扬言要报复,其实心里很开心,被欺负了,才有理由反击,才有动力反击得漂亮。又或者,我觉得,我让她们开心,她们看到我出丑而感到的开心,让我觉得她们是丑陋的,丑陋得让我开心,让我看透,让我获得一种操纵她们的快感。
不止一位异性说过,看不透我,摸不透我,猜不透我。
当不止一个人说你怎样,或许你还没有怎样,你就怎样了。
以至于后来你也觉得自己这样。
看不透我。
或许我就想让人看不透我。初中高中都因为作文写不好而劳改及接受思想教育,和老妈躺在床上话闲事的时候,她也不止一遍地说我这个孩子,有些灰暗,我身上的恐怖元素等等。我真正是怎么样的,或者我该是什么样的,我也说不出来。
甲接触的我,是面对甲的我,乙喜欢的我,是乙想要看到的我,而丙能爱上我,就一定是爱上我的全部,或许有连我也不认识的一面。所以但凡有人再爱我,那他就一定是爱他看到的我,他想爱的那一个我罢了。
所以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没有人真正爱我。
连我的家人,也不喜欢灰暗的我。只能说她们爱我,希望我能朝着她们想要看到的方向长罢了。好在自己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也不是反社会反人类的极端分子。
只是一粒平静地灰尘罢了。
世界太大了,谁赋予空间世界、宙宇、次元一类的说法。怎么给我们之外的圈子定义,人,究竟如何渺小,如何壮大,都是我想不清楚的问题。或许在我的设定里,这些问题,本来就超纲吧。
所以现在回过头看自己往日的事件,我的格局是小了点,极度关注自己的喜怒哀乐,未必是件好事。无来由地将自己催眠,无来由地悲伤,就算是有来由,也到了本不该至于的地步。我曾经很苦恼自己的言行,心里的我和外在的我极度分裂,我很苦恼的日子长达几个月,甚至多年来,我一直是个抑郁的家伙。而这些时光,对于某种存在,只是片刻,只是须臾罢了。
学习了唯物辩证,我的观点,通常是不可理解的豁达发散。
一件好事我不说好,或者敷衍地说好,一件坏事我不说坏,说不一定这样。
也不对,触及我的利益或者中伤我家人的人和事,我都无条件无分析无思考地就反感厌恶黑名单。
我以为我是象,我想报复,我想一场大火烧了那些我眼中的坏家伙。这些还不够,我看恐怖片,我读悬疑小说,我要了解并掌握一百种死法。我要折磨那些人,我要让他们痛苦。
我。
我不能那么做。
我知道我身为公民的一天,就要为自己触犯法律而接受制裁。我不能因为这些外物而丧失自己的自由。我妈曾给我说过,别恨,很累。所以我更不能失掉精神的自由。
所以,我也不再恨了。
或者,看了养生的书目,把不利于心肝肺脾的情绪全部锁起来,卖给典当行了。换我心肝肺脾岁岁有今朝,不赖。
我挺快乐的。有时候可能傻乎乎的,估计是不小心当错了什么东西罢了。
无妨。
那,也祝你岁岁有今夜。
2018/2/5
今天是世界睡眠日。
我因为瞌睡而偷懒变得理直气壮。
脑子里一直出现睡眠六小时和八小时的面部对比图。像吸食了药品一样,短发脑袋在空气中摇来晃去,好像世事与她无关。她也欣然接受了生活的种种变化。生态旅游的课堂上,老师说,如果全球气候变暖,温室效应加剧,人类该做什么。
人类该适应它。
变成耐热的人。
变成耐得住寂寞的人。
这对我来说,都太难。
我不断在梦里面看到过去的我,未来的我,唯独在梦里看不到现在的我。真是有趣,我在镜子里看到的人,并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样子。终日幻想,不切实际。好在,我幻想的很美好。如果有机会,我愿意住在图书馆里。前提是,有一张柔软又宽大的床,或者干净又温暖的硬床也好。以后,我要把整个地盘,塞满我喜欢看的书,堆满颜料和画笔。定时清洁,就不会乱哄哄的,虽然我并不能确定我是不是可以在那样的环境中创作。
谈到创作,这大概是我最近潜心学习美术史和艺术专题的缘由了。
总觉得自己一直处在不断的欣赏和临摹之中,对于名人大家的作品,只是去看作品的内容,用色,构成,很少了解背后的故事,作者的生平和创作的时代背景。觉得自己的小人浅薄,功利审视的态度,难以有十足底气拿起工具进行兴趣爱好的施展。
虽然说,艺术创作是可以脱离社会存在的,但创作二字,我拿不起来,也不是说我学识浅薄,不过这倒是事实,根本的问题是,我胸中空空如也。脑子里是天花乱坠,甚至有很多想法多次要喷涌而出。但我缺乏载体,向世人呈现的载体。我把自己脑中的世界一遍又一遍的在梦里展示给自己。
艺术家大多具有最能感悟到人生空漠的敏感性格,他们通过各种符号体系表达各自对生命的理解,记录下最惊心动魄的体验,他们在对世界意义和创作自身意义的双重追问中,发现了自己的使命,他们为抵抗价值的虚无感而冒险的创作,他们在粗鄙的生存境况中苦心经营诗意的栖居,他们在怀疑的时代努力写作成为对生活的一种介入。一个艺术家表现的是情感,但并不像是一个大发牢骚的政治家或是像一个正在大哭大笑的儿童所表现出来的情感。
以前画人物头像的时候,友人问我,为什么我创作出来的人,大都是悲伤的眼神。我似乎想说,大抵我就是如此悲伤吧。从事任何生产和工作,我都不会称自己为家,虽然我并不认为年事越高者越和家相距为近,我只是借自己的双手抒发自己的情感。我的情感表达,倒更像是正在大哭或者大笑的儿童那样,直白又浅薄。
有一段时间,我感觉自己疯了。
好在那只是感觉,现在我才发现,我是疯了,但我不是精神失常。或许这样的疯癫,才是我的正常。马克思说,作家自然必须挣钱才能生活和写作,但他绝不应该为挣钱而生活和写作。直至昨天,我才回答出来母亲曾说的,为什么画家是死后才成名、更有不计其数者成为一个又一个时代,一个又一个流派为大家所知的炮灰。是的,只有充沛的感情和奇异的狂想,绝不能自动地妙笔生花。何况,我的前二十年,并没有多么充沛的感情,没有奇异的狂想。我的空谈,只不过让父母觉得我正是青春期的叛逆,不切实际地幻想罢了。
艺术家,介于疯子和正常人之间,则只好通过艺术创作得到变相的满足。我不认同创作是为了宣泄性欲,但我相信是为了某种欲望,即便它就是性欲,是天性。我喜欢这个观点,是看到自己不是一个人。我介于疯子和正常人之间,我不再给自己乱贴标签,我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去满足自己的欲望,或者我只是懒于去寻找这样的途径。
我似乎一边走着正常人的路途,一边找到了自己可以宣泄的途径。
不宜妄自菲薄。
我终于要实现我的空谈,建立我的王国。即使唯一的观众也要离开我。我还是会坚持,在安静的图书馆走廊摇头晃脑,在树干上摇头晃脑,我失常了,但我终于自由了。我的身上还拷着枷锁,但我自由了。我面对尘封的自己。
我放过疯癫的自己。
我追随疯癫的自己。
那或许才是真的自己。
我想让我以后创作的人物悲喜不一,想让他们哭,就让他们哭,想让他们笑就让他们笑。我不想孤独,我想从心里的房间,走到世界中来,是以这样的方式,或者那样的方式。
我想念,一条叫火锅的狗。
它棕色的皮毛通体发亮,他的身体滚圆,耳朵柔软有光泽,他开心起来像个傻子。
我曾经放弃过救助他,直到他活了过来,直到我看到我爱的人热爱它,我才开始热爱它。
我是胆怯的,我需要对象来爱,然后借他们的爱再去爱外面的事物。
我是懒惰的,我需要万事皆一帆风顺,才觉得这是生活的旨意。
直到现在,我很困,但我依然坐在借来的电脑面前,就像我的对面坐了一位陌生的朋友,我在给他讲我的心情,他是我今天晚上唯一的听众,并且不通过任何言语,我就知道他会为我保守我的秘密。
可他既不会哭,也不会笑,所以我难免要在日后把今天的所感所想告诉别的,会哭会笑的人去。
一条叫火锅的狗也行。
绚烂之极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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