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了很多散文，细细算来大多数都是赞美生活的，所以我尽量让文字之间多散发一点浪漫。我并不想写什么针砭时弊的东西，因为我总觉得要首先爱这个世界才有资格去批评，不然就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文字之间充满了私愤与抱怨。过去发生的，经历的很多事现在我都不想在写，一则是因为懒，二则有些事至今怀有歉意，思来想去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写出来。索性编个故事，猛烈地自我批评，忏悔一番。
每次想起章衫，我的记忆都好像被篡改，曾经那些骄傲事情的记忆如今已经变得破旧，真叫人恶心不堪。虚假的想象和真实的记忆混在一起，像一个发了霉的馒头，上面长满了绿霉。
高二之前，我在学校里从没和章衫者说过话，只有在操场上远远地见过她。“就是她，你知道吧？” 朋友捅了捅我说。“知道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朋友的瞳孔瞬间收缩了，惊讶地看着我问道“你居然不知道一中你衫姐？” 我有些不耐烦“为啥要知道她？”朋友兴奋地说道“来来来，我给你讲讲！” 在一段长篇大论之后，我愤愤地说道“呸，什么东西！” 这时章杉已经向我们走来，问道“今天要一起去买饭吗？” 朋友赶忙摇了摇头然后指着我说“哎，今天不行了，我和他约好了一起吃饭”，我顺势点点头。章杉有些失望地说了句“好吧，那下次”然后便走了。不知道是有意地忘掉还是真的就难以想起，在那之后我们做了什么，甚至那一年的记忆都已经变得稀松不堪。
后来高二分班，章杉来到了我们班，坐了我同桌。我想在朋友的广播下，班里大多应该都是知道章衫的“事迹”的，所以坐她四周的人大多都是不屑理她的，当然我也不例外。那时我并不是什么好学生，对于我喜欢课我就听听，不喜欢的课大多都是在书后面睡过去的。一天物理课，我睡着正香，突然被章衫戳醒，我满脸不耐烦的看着她。章衫小声的对我说“小宝，可以借一下尺子吗？”我瞪了她一眼，把头转向另一边不去看她。我猜那时她的脸上应该是窘迫的，而我应该是幸灾乐祸的。在向我借尺子无果后，趁着老师板书的时候，章衫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坐在她另一边的朋友说“可以借你的尺子用一下吗？”朋友白了她一眼冷漠地说了句“不借！” 这时老师已经写好了公式，正好看见朋友和章衫在说话，便叫朋友去后面罚站。朋友恶狠狠地瞪了章衫一眼，章衫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直至朋友愤愤地走到了最后面。从那之后，朋友和章衫的梁子便结下了。后来我只记得，班里和她说话的人越来越少，嘲笑她的越来越多。
或许是老天有意捉弄她，也或许是她的粗心大意，让“骚婆子”这个外号在班里的男生传播开来。那天上课，突然有个女生喊道“啊，有血！”大家顺势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章衫的裤子上被血印湿了，椅子上也聚集了一滩血，这些血还在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正在讲课的老师也被吓到了，赶忙过去查看。班里鸦雀无声，章衫一句话不说，也不肯站起来。老师似乎是懂了什么，顺势把外套系在了章衫的腰上，带她去了厕所。后来发生了什么，我绞尽脑汁地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曾经从嘴里喊出的“骚婆子”在耳边不断回响…
其实章衫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和大多数人的事情，但是我和大多数人都曾经向她恶言相向。朋友的数学很烂，每天早上都要抄作业的。我想是因为他经常领着一大帮的男生叫她“骚婆子”，于是处于报复心理，章衫把“朋友”抄作业的事情告诉了老师。结果可想而知，朋友不仅被罚了写检查，还被请了家长。朋友恼羞成怒，当晚就在qq群里臭骂章衫。作为朋友的兄弟们自然是不能忍的，大家群起而攻之。渐渐地人由三四个人变到四五个，以至于后面半个班的人都在或明或暗的嘲讽章衫，这让我们颇为得意。慢慢的，章衫在班里被孤立了。没有人再愿意和她说话，也没有人再愿意和她一起吃饭，上厕所…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毕业。面对这样的成果我那时候十分得意，每次和朋友们怼完章衫感觉就像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一样。可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内疚…
毕业后几年我又车站看见了朋友，在闲聊中我问起了章衫。“哎，前几年她有一天打了她妈！然后就被救护车拉去精神病院了。”朋友略带惋惜的说。我惊愕的问道“她是得了神经病吗？” 朋友摇摇头说“不知道，之前见过她几次觉得还挺正常的吧…” 闲聊几句我们便相互道别，坐上了不同方向的公交车。后来时间久了，我和朋友也断了联系。我猜故事讲到这里，你们也一定好奇朋友曾经在操场对我说了什么，现如今看来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只是章衫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做了错误的事情。
现在每次想起这段往事，我能感觉到这里能想起的每一段记忆都已经被篡改过了，虚假的想象着没有发生过这一切和真实的记忆混在一起，让我分不清对错。但我确实是经历过这些事，每每想起就像吃了一个上面长满绿霉的馒头，恶心不已。是年少无知吗？是心中充斥着善良吗？还是自认为正义的虚荣心驱使？我应该是得了某种认知障碍，善与恶的界限在我心中渐渐模糊。我想不通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复杂动物，让善恶在心中交替。如果只看我曾经我做过的事来说，我应该是个恶人。似乎我像是被卷进了一个漩涡，在这个漩涡里个体的良知与意识都被磨灭。在盲从中，在群体的选择下，人人都好为人师，而我也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肆意的去批判一个并没有伤害过我的人。在这个“群体”中，我们每个人都是刽子手，手上沾满了鲜血。想到这，在忏悔中，我不禁颤抖痛哭。
2021.6.26
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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