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诗”举不胜举,最经典的莫过于李白的《将进酒》,那洋洋洒洒的诗句让你禁不住举杯邀月,这是酒与诗歌的碰撞,但凡如此,好像诗人生来就是与酒有缘的,在我看来也算是“酒文化”的一种。但是,在我们这个伟大的国度,“酒文化”有更多的寓意。读莫言的小说《酒国》,你感受到的又是一种文化,当然它也是“酒文化”的一个支流,这些皆不提,你我都懂得。
其实,对酒的认识很普通。父亲生前好喝几杯,酒量不大,一茶碗子就摇晃,两茶碗子就钻到桌子底下了,这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尤为清楚。酒是王白庄酒厂产的(百脉泉酒厂的前身),纯粮食酿造,三五天就一桶,价格不高,几块钱,这在八十年代几块钱意味着我一年的学费。当他倒在茶碗里时,酒糟的香气给人一种醉醺醺的感觉,酒在他嘴里“滋啦”出了声,我会出神地望着他的嘴巴,我在想:酒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那么迷人吗?十二岁那年我终于体会到了酒的可爱,我的一个族家姐姐生孩子送米,母亲卧病在床,父亲在外地干活,我当仁不让担当起“一家之主”。我的一个族家大娘频繁地劝我喝酒,记得喝的是红酒而非白酒,我竟然把它当做饮料来喝,没想到喝醉了,她们把我背回家,因此我娘还和她们吵了一架,在那时,一个家庭的衰弱意味着被人欺负,从此我好像被酒“伤”倒了似得,一闻到那酒糟味就想恶心呕吐。直到二十三岁那年遇到了初恋女友,才又鼓起勇气端起酒杯,那可是爱情的酒啊,辛辣、刺激,冲(chòng也是刺激的意思),绵绵不绝,而又回味无穷;那是百脉泉和清照的合二为一,它囊括了酒的精华,我在两种酒的轮番冲击下,爱情节节败退,人人都说酒色财气,好像酒与色生来就是一对兄弟,但在我二十三岁的青葱岁月里,我的酒杯里盛装的是爱情,当它不胜酒力的时候,他不是被酒击败的,而是被四十二度的爱情灼伤。
和百脉泉清照结缘还是缘于酒厂工作的同学,那天下午去找他,被酒糟熏得不辨南北。同学笑我说,还不如我们厂的女工来,一个女工就能喝个一二斤。我被臊地满脸通红,临走他偷偷塞给我一瓶百脉泉特曲,还神秘秘地说,喝下它之后,它能让你大声喊出一个女孩的名字……。
我的初恋女友是吕家的一个女孩,叫梅。 和梅认识三个月正好到了年底,我跟她开玩笑说,年初二去你家还是什么时候(年初二走丈母娘家意味着爱情与婚姻的正常)?她说,你最好年初二别去。我心里一惊,难道——爱情还在路上?我是初三去的她家,她父亲做好菜等着我的到来,她姐夫陪着,频频向我敬酒。我在想:这家伙是不是想把我灌倒?那么来吧!二十三岁无所畏惧的年代。酒是百脉泉特曲,是瓶子那种的(貌似瓷葫芦是后来才有的),四十二度。好家伙,我跟他两个干了两杯,高脚杯,面不改色,这时候进入主题,梅子进来把我叫进了她的闺房,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我突然预感到了什么,我把她搂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和眼角的泪花。我给她捋了捋头发。我说,我还是想听听到底怎么了?我哪里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了?梅说,没有,咱们两个就是不合适。我说,不合适得有不合适的理由啊!她闭口不谈。我们两个就那样抱着持续了几分钟,帘门一挑,她母亲进来了,我们迅速分开,她父亲不失时机地招呼我出去接着喝。当然酒喝得索然无味,从她姐夫的嘴里我也知道什么情况,原来她有一个初恋男友在和她谈婚论嫁的时候分手了,但不知什么原因,那个男孩又回心转意想回到她的身边,她在两个男孩之间陷入了痛苦,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最后她听从家人的忠告选择了她的初恋。三杯酒之后,我似乎明白了:我中了爱情的毒。我是别人暂时的寄托或者过渡,我觉得有点可笑,更多的还是悲伤,我被爱情骗了一次。三杯酒我们结束了那瓶百脉泉,她姐夫又给我倒了一杯清照特曲,干了,再倒上,这已经是第五杯了,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梅说,让我替你喝了,做不了夫妻做个朋友吧!我冷笑一声,我从不相信这样的谎言。第五杯酒下肚,我很豪迈地迈步走出门坎的时候,突然觉得头重脚轻,但是我的大脑很清醒,只是嘴巴有些不听使唤,我说,你、你让我,挺失望!走进黄昏的路口,扭头看了一下在后面张望的梅,这时,风不失时机地扭着我的耳朵硬让我转过脸去,我和风僵持了不到一分钟,就觉得嗓子眼里象塞了棉絮,一下子就吐了出来,我感到非常的难受,但我确信不是喝多了——
后来,我对这件事里的两种酒又仔细地做了对比与回味:百脉泉特曲刚开始喝,没有冲劲,但是后劲足;清照特曲辛辣,有冲劲,但是后劲绵软、甘甜,两种酒就像一个人的两种态度或者对待爱情的方式,关键是看你是否积极主动地去争取了,然后你才有意想不到的结局。事隔多年,我对两种酒的感觉或者品味记忆犹新,当然,这不仅仅缘于我是个土生土长的章丘人,还因为那也是我的初恋。
多少年过去了,我总认为梅的姐夫是个真正的“酒场”高手,他安排了这两种酒轮流出场肯定有别的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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