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梦
天,阴沉沉,云,乌泱泱。这阵势,仿佛转眼间大雨便降临。站台上的其他人缩进站牌旁的挡雨板下,以期寻得立命安身之处。我看着那不完整的遮蔽物以及下面挤囔的人们,觉得有几分可笑。大雨一来, 这些没雨伞的人不得照样张惶慌张,没人能逃脱。现在的做法不过是寻求心理安慰罢了。当然,我也没雨伞,却不为此彷徨,空气中没有泥土的芬芳,没有草儿的嫩绿,也没有尘埃的温润,这里之前没有下雨,之后也不会下雨。当然,除了我,没人会信。
他们一会抬头看看,一会往远处看看,终于看到闪烁的车灯。车停了,进站了,他们拥进公交车,大雨明明没有落下来,他们却一副淋了雨的样子。公交车开走了,站台上只留下我,呃,还有一个与我相隔两米的女孩。我看不清她的模样,却清楚知道我们间的距离,是因为没有带眼镜吗?可很快被否定,我可从来不带眼镜的呀。她冲我挥挥手,开口说道:“嘿,昨天没有下雨,你么今天也不会下雨。”随着而来的是浓浓的鼻音和微微的嘶哑,她的话是直接的陈述句,没有疑问没有感叹,我不知如何作答,也不确定她是不是我说话,虽然站台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便索性不答。
她向我走来,然后站我旁边,如此之近,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可又如此之远,我依旧看不清她的脸,,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远方,车进站,缓缓停下,她说:“喏,车来了。” K19,我随着她慢慢走上车,虽然我不知道我此行的目地,但明白自己要乘的是这路车。我在她的前面坐下,虽然车上还有很多空位,但我似乎要坐这里才适宜。车缓缓开走,窗外风景渐渐模糊,她敲了下我的肩,笑着说道:“刘子扬,要梦到我哟。”我忘记自己是如何回答的,我忘了接下来的事情,不知是什么原因,我感觉我忘记了的事情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崭新。
阴沉沉的天,乌泱泱的云,在人们想象中的滂沱大雨,拥挤的站台,以及那个我看不清模样的女孩,车来了,原本瑟缩着的他们,一下膨胀开来,他们是收放自如的。站台上只留下我和那女孩,相隔两米,她挥手说:“这里之前没有下雨,那么之后也不会下雨。”依旧是那样让我不知所措的陈述句,我闭口不答,她再次走到我身边,相同的话,相同的K19,她坐在我身后,笑着说:“陈子扬,你可要梦到我哟。”
我以为只是巧合,自己碰上个神神叨叨的女孩,可无数次相同的场景,相同的对话,相同的要求,我突然意识到我的生命中就只有这一个场景在无数次上演,被重复的人生,这到底怎么了?唯一的漏洞便是她第一次叫我“刘子扬”,之后都是叫我“陈子扬”,我是谁?记忆说:“陈子扬,A大法律系高材生,今大二,山东人,爱打篮球,会弹吉他,没有女朋友。”关于自己的其他的东西我什么都不知道,对自己什么都不了解,这着实令人费解。难道我失忆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我不是我?我的一切都是被设定的,那些没想起来的根本不是忘记,而是从未发生过?想想都觉得很害怕,如今要弄明白这一切,我只能找到那个女孩。
天依旧是那个样,阴沉沉的,站台上人很多,可去我怎么也找不到她,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又怎么去找,虽然听过她的声音,可那浓浓的鼻音,一听就知道是感冒了,关于她,我一无所知。突然想到,我可以去梦到她,虽然荒谬,可这样是唯一的方法。问题又来了,我从未做过梦,我不知道梦是什么。听过别人清晨的闲谈,其中一个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只怪兽,可把我吓死,它扑过来,我怎么也走不了。可吓人了。 ”另一个说:“呸呸呸,大早上的,别乱谈梦,晦气得很,不过啊,我昨晚梦到了我家二小子,带回个外国媳妇,金发碧眼的,可一开口就是云南方言,可把我和他爸乐的……”她们的交谈还在继续,我却快步走开,梦是入睡后做的呀,我在站台的椅子上坐下,打算进入梦乡,期待解开一切,可怎么也做不了梦,我听到有人抱怨说晚上做梦太多害得她没睡好,别人的牢骚之语,反成了我的心心念念。
我抬头看看天,依旧是那个样,从未改变,没有大雨滂沱,也没有阳光灿烂,以及不变的公交站台和公交车。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我什么也不知道,唯有那个女孩能回答我。我等候着她,突然一切模糊褪色,渐渐消失,我也随之模糊褪色,归于混沌。没有人能解开疑惑了吧。
天,阴沉沉,云,乌泱泱,大有风雨欲来之势。公交站台上 ,两个女孩子边等车边交谈,她们年龄相仿,穿着打扮相近,只是背的包不同,背蓝色包的女孩说:“小孟子,我这几天晚上梦到了陈子扬学长了呢。”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微微的嘶哑。
背粉色包的女孩说:“小疯子,你这感冒都一周了,还没好?不好好照顾自己,就知道犯花痴。对了,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他叫刘子扬吗?怎么,这次要给人家改姓了?”
被唤做小疯子的女孩说:“我这不是打听错了嘛,这回可不会错了,他叫陈子扬,A大法律系高材生,今大二,山东人,爱打篮球,会弹吉他,没有女朋友。我梦到我和他在公交车站台相遇,只有我和他,我还和他说话了呢,只是我一见他就紧张,说什么“这里昨天没有下雨,那么今天也不会下雨,”难过,逻辑学还是专业课呢,我却那么没有逻辑。”
小孟子大笑:“活该,谁让你重色轻友的,都不梦到我,亏我跟你青梅竹马那么多年。”
她嘤嘤哭了,
女孩说:“得了吧,再演过了哈,还要不要听下文。”
小孟子说:“说下去,说好了大爷有赏 ”
女孩说:“我和他乘了相同的车,他就坐我前面,我还说“陈子扬,要梦到我哟。””女孩突然停了,定定的看着前方,小孟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对面的不就是她们刚刚谈论的人吗?
K19进站,陈子扬上车,,他听到后面有人叫他的名字,然后是另一个声音,鼻音浓得无法忽略。“要梦到我哟”,车加速驶离站台,窗外风景模糊,他没来得及看清女孩的脸,却记住了那个奇怪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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