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丽法庭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齐行李物品,从后门下车。”悦尔的女声传来,汽车猛得刹住了车,险些撞到了前面的中年男子身上,对他微微一笑,好像我跟他总是站在车辆的这个位置,汽车最后的这个僻静的地方。
手上拿的《约翰·克利斯朵夫》已经看到结尾处,自己从一月前开始看这本书,每天六点多开始坐车,处在公交车的拥挤中,随着人流匆匆赶往地铁站,在这喧闹之中,随着克利斯朵夫的成长,喜、怒、哀、乐,走向了那栋高楼大厦的格子间。
跟同事道个早安,放好饭盒,打开电脑,坐定桌前,一天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头脑里似乎还因克利斯多夫和葛拉齐亚之间的无果的爱情而黯然伤神。QQ已经有很多条信息在闪烁。于是咳了咳,不得不强行把这股子想法压下去,开始一一回复。
“于琴,有个周小姐给你电话,询问教材的事情,赶紧回复一下!”刚从洗手间回来,经理正好走过来,“下次尽量把手机带在身上。”
我微微一笑,“哦,下次一定哈,谢谢王老师。”心里一紧,难道教材发错了,应该不会啊,上周将她的信息给教务的时候,核对过的。
走到座位上,赶紧拿起手机回复,原来是教务把其中的一本英语单词寄重复了,漏寄了一本试题。跟客户道了歉,赶紧跟教务部那边联系补发漏寄的教材。
回来一看,11点啦,上午打了一百多个电话,还没找到有意向的客户,今天不会又要挂零吧,隐隐有些担心。唐静发了一条微信,说晚上去逛街。实在不想去,太累了,就回复了她,晚上想呆在家看书。
克利斯朵夫悲伤的脸又冒出来,眼泪险些掉了出来,赶紧擦了一下,抬眼看去,办公室已经坐满了人,最近招了很多大学生来做临时工,个个都在努力的打电话。看到他们,又开始因自己没好好上学而失落。要不要再考个研究生?还是算了,再读3年出来怎么办,还不是照样要找工作?考不上怎么办?父母又要因不好好上班失望怎么办?又想到了2013年辞职考研的那段时间,眼睛水又不争气地洒了出来。赶紧坐下来,挪了挪椅子。看到一个昨天聊了很久的客户发了一条信息,问能不能打折,心里暗中一喜:哈哈,有单啦。
“于琴,你又开了一单啦,怎么这么厉害。”刘德英拿着个苹果,坐在我斜后面的格子里。我回过头望了望,“没有,这个真的是运气好,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报的,嘿嘿。”
“你这个法学的,一单有四千多哦。”
“是啊,真是走狗屎运,你中午就吃苹果啊,这么瘦还减肥。”
“没有,好多人热饭,饿死了,先吃一个。”
“刘德英,你婆婆今天又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秦军站起来问道,他今天还是吃的快餐。
“鸡肉,跟她说了少做一点,少做一点,昨晚上又做了一大堆,又倒了好多菜。”
“有这么好的婆婆,你还有话说。”我去看热饭的人还有多少,回过头对她说道。
“没有,她别的都好,但是跟她说了很多次,可是还是做很多,每次都浪费。”
午休的时候,灯都关了,与上午近百人不停地打电话比起来,办公室显得无比得安静,偶尔传来几个学生之间的窃窃私语,手机传来的提示音。我又拿起了书来看,还有十几页,趁中午看完。就着显示屏那点光,又一头扎进了克利斯朵夫的世界。
下午又打了一百多个电话,有几个意向客户,还是得深入沟通。下班前,自己就开了那一个单,怀着忐忑的心情看着今天的销售数据,还好还好,没有垫底。姚令今天的业绩最多,有三万多,群里都是祝贺他的信息。
经理也在群里说了一下:于琴,加油啊,你们几个新人都互相交流一下。
终于下班了,做了几个回访,就收拾东西了。
“老蒋,你今天不加班啊。”我朝后看去。蒋红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不加了,今天晚上去跟朋友吃饭。”
“哦哦,把你老公扔家里啊。”
“我们一起去,走啦。”
“一起一起。”拎着包和饭盒,跟着她后面。妈下午发信息说做了好吃的,下班了早点回来。
星期五晚上,路上比平时更堵,坐了近两个小时终于下了车。天已经全黑了,四处都已点亮,但远处,似乎还能见到远处的一块晚霞,红的、黄的。路上的行人都匆匆地过往,没有停留一刻,因工作烦恼的趋赶,因家中爱人的等候,因朋友的聚会,因家中独处的享受。
租房楼大门前,又堆满了垃圾,上方贴着“此处禁止扔垃圾,发现一律罚款”的牌子,但好像只要有一个人看不到这个牌子,大家都看不到。三楼的几个小孩子又在追逐,撞了我一下,害羞地跑了。我咧嘴一笑,“小心点,小朋友。”
总算爬到了8楼,进去一看,桌子上有好几个菜,爸妈还没吃呢,见我进来,妈赶紧去把锅里猪脚盛出来,洗了碗筷。我走进房间,放好包。
“快饿死了,今天堵车堵得要死。你们还没吃啊,说了不用等我啊。”
“今天你四姨妈打电话过来,说夏琼琼年底结婚,接我们去走人家,又要去500块的人情。”妈一边盛着饭,一边说道。
“我知道啊,听她说过了,你又着急了吧。”
“没有,以为你不知道,跟你说一下。”
我没有做声。
“今天的猪脚做得好好吃,你多吃一点。”妈说着,已经夹了好几块放到我碗里。我端着碗,跑到了房间里,开了电脑,又开始看老友记。
看了几页书,已经到了十点多,眼皮都已经抬不起来,回想自己的一天,又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做着勉强的工作,年龄越来越大,仍然不想结婚,也不敢结婚,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曾经的文学的理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这是2015年7月中的一天,一年多的时间已去,除了工作内容的改变,其它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静止在了这个状态,困在了这个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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