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02

2018-11-02

一只小蜘蛛

躲在墙角里

忘了醒来，化作了灰尘。

三十多年来，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看着我思想的雾一样地变幻，情感的微澜与巨浪，看着我与身边人的亲近与疏离，看着我万花筒般的喜怒哀乐。

很多时候，在黑暗的街角，拍岸的海边、窸窣的山林以及静谧的步道，我都会突然停下来，四处张望，寻找那双眼睛，我知道它在，在看着我，但我永远看不到它。

我的意识告诉我它并不可怕，有时甚至是一个莫名的依靠，因为它从来没有害过我，相反，在很多时候让我觉得是一种保护，但我心里对它依然怀有些微的恐惧，因为恐惧来自愧疚。

我不知道那是谁的眼，它似乎比我自己还要了解自己，有些关键时刻，它能看出我的犹疑，会伸手帮我在分岔口调整好轨道，我不确定它的决定是否正确，因为自身缺乏选择的智慧和勇气，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

一路上尽管欣赏着他他他，但走出的路却都是我我我；一路上遇到爱的恨的喜欢的讨厌的，或会心一笑，或仰首而过。有些牵挂因为没有到站而错过，即使倒带也无法唤回那温馨的瞬间；有些遗憾因为步履的沉重而放任，即使明白那将成为永久的遗憾。

有时真想用浓重的油彩去斑驳它的视线，但它总有办法用黑白来分解我的心理涂鸦。我只好踉跄着走过一切，扶着拐角的墙去看大街上的风景。

我努力地寻找心中的优胜美地，但即使卑微到张爱玲的尘土中，却仍见不到林徽因的一树树花开。平静真是个奢侈的东西。

那双眼睛又在盯着我，但失去了以往的犀利和坚毅。我似乎看到了它眼角的鱼尾纹，莫非它也老了？

图为达利《Ruin with head of Medusa and Landsca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