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也算是个不太好养活的小孩儿,能顺顺利利长到现在,实属不易。
80年代,家里很穷,各种营养不足,由于是龙凤胎的缘故,我和哥哥早产,在保温箱里呆了两个月,据老妈后来讲,小姑看着保温箱里的我俩问,这是俩猴吗?可见当时有多小,谁能想到现在的我每天为减肥发愁。小时候的我明明比哥哥健壮,却很容易生病,得过甲肝,打针打的屁股肿了,需要每天敷热毛巾消肿,严重贫血,全身的血不足正常人的四分之一,最最严重的是,6岁的时候和一群同龄的小孩去玩,车过来的时候,唯独我不听哥哥的呼喊,独自站在斜坡上,好巧不巧的,车过来了,我也出溜下去了,听到咯嘣一声,心里想腿折了,我居然没有哭,直到车主抱着我,被哥哥指路到家里,看到一家人乱做一团,看到老妈惊慌失措的哭,才想起我也疼。急匆匆的送到隔壁村的接骨医院,接骨的疼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骨头没有接好时,为了重新接骨,需要把刚刚长起来的骨头用棍子生生翘折时的疼,我应该是骂尽了我那个年纪听到的所有的脏话,只听到各种女的围着我哭,看到爸爸指挥着一帮男人在压我的腿。骨头终于又弄折了,我被送到了大医院,当天晚上,我疼得睡不着,一直哭,爸爸蹲在我床边,嗓子哑的说不出来话,嘶哑的跟我说,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重新接骨的日子并没有那么顺利,为了固定住骨头,只能硬生生的在腿上横穿一根钢针,然后绑上绳子,再坠上两块砖来牵引断了的骨头,具体是如何操作的,我已记不清,只记得我被蒙住了头,耳边是电钻的声音,然后就看到腿中间被插进去一根钢针。老妈一直在哭,觉得我受了太多罪,中间还夹杂着如果留了疤,以后怎么穿裙子的担忧。就这样在医院住了大半年回家康复,活动膝盖,随着绳子的高度练习蹲起,后来练习走路,直到完全康复,最初的那几年,每逢阴天下雨,腿都会疼,钢针去除后留下的疤会痒。
腿好了以后,开始上学,慢慢长大后发现,我是一个特别多愁善感的孩子,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早上醒来会突然问老妈,人为什么活着,最后都会死的话,为什么要活呢?老妈诧异的看着我说,这么小的年纪,怎么问这种问题?然后说了一堆我那个年纪理解不了的话。 我想的比同龄人要多,会突然很伤心,抑制不住的哭,记得高一国庆放假,姐姐答应我下班后陪我去姥姥家,本来应该八点半到家的她,将近十一点才回来,我哭着问她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姐姐完全不在意的笑着说,陪同事逛街去了,于是我将自己锁在一间屋子里大哭,姐姐和哥哥一直敲门,我只顾着大哭,谁也不理,哥哥怕我出事儿,站在窗台边隔着玻璃看我,哄我说陪我去姥姥家,我依然不理,埋头大哭,哭了很久,老妈从地里回来,好容易敲开了门,我抱着她继续大哭,老妈安慰我说就为了没去姥姥家,怎么能哭成这样,我边哭边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停不下来,就是特别难受,我突然觉得活着好没意思啊,老妈听了之后也开始哭,反复念叨着,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再后来如何结束的我不记得了,只是从此之后,老妈知道了,我是一个特别多愁善感的孩子。放到现在的孩子身上,应该就是有心理问题吧。
知道了我的心思细腻,和老妈更多的像朋友,研究生的时候,自己去逛天安门广场和前门大街,站在空旷的广场,看着人来人往,突然觉得现世安稳,拿起手机跟老妈打了电话,手机接通后,我直接问老妈你觉得幸福吗?你觉得嫁给我爸,养我们几个孩子,你幸福吗?老妈愣了一下,笑着说,我很幸福啊,你们都长大了,我和你爸身体也健康,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我很幸福。我说幸福就好,我也很幸福。然后挂了电话继续逛。
姥爷去世的时候,我很老妈聊天,问她姥爷去世,她有没有天塌了的感觉,老妈语气温和的跟我说,当你以后结婚有了孩子,你就知道家才是你的天。我说我理解不了,我现在想想有一天,你和我爸去世,我就觉得天塌了。老妈说你这孩子,想的太多。 我就是这么多愁善感,会突然伤心难过,会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所以能长到现在,真的是不容易,爸妈得怎样提心吊胆的看护着。索性没有辜负他们,平安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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