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雨点,自顾自地下。
小男孩变成的颜料已经离开好久了,小猫发出咪咪的叫声。伴随着无休止的雨声,她裹着自己的身躯在角落里睡着了。
“喂,你醒醒。我回来了。”小男孩的声音有些特别,沙沙地从噼啪作响的背景中传来。像是来自地狱的边境,没有受洗的儿童的死后将要去往的地方。男孩子到了年纪声音会变的奇怪,像喉咙先于思想褪下了幼稚的躯壳,叛逆的宣告着自己的成熟。
她还在犯迷糊,生气的挥舞着手臂要赶走烦人的嗡嗡叫的苍蝇。男孩儿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从角落拉起。这时她才清醒过来,突然为自己的睡相感到脸红。
她看见那个男孩湿透的衣服,怀里抱着个黄色塑料袋。开口问他:
“你拿的什么呀,为什么去了这么久?”
“是雨衣,给你穿回家。还有些钱,要买你的黄瓜。”说完他递出那个塑料袋。
里面包着一套成人用的宽大雨衣,六毛钱硬币。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她想起自己的黄瓜,回到摊位上去拿时却找不见了。可能是被人趁她睡觉的时候顺走了,她感到有些委屈。伸手把小猫和六毛钱塞给那个男孩,动作坚决的不容拒绝。
“你回家吗?”男孩看到她忧郁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办,着急的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嗯。你送我吗?”她像个大胆的离家出走的公主,正要求热心的骑士护送她回家。
她弯着腰躲在男孩的身后,宽大的雨衣围成防雨的屏障。男孩并不健壮的腰身是她回家的航向,雨滴落在塑料布面上的声音让她心安。从那个时候起,每次下雨都让她感到开心。
纸条上的地址是男孩的家里,她用自己买冰棍的零用写了一封感谢信给那个男孩儿。在信封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收件地址。
明明只隔着一个村子,却要写信。小哥对她的行为表示不理解,只是问她对方的名字叫什么,他能打听的到。
她还不知道男孩的名字,两次相见还来不及让彼此说出自己的名字。她是心怀着感激和期待,不知道那个男孩的好是不是真的喜欢。
只过了三天,男孩找到了她家。初次拜访把小哥误认成了邻居家的小舅,一个劲的打听关于她的事情。可是那天她去和母亲一起去了家里的番薯地,等她回来后听小哥说男孩要去北京帮亲戚做生意去了,这是家里人的决定他不能留下来所以想来和她道个别。
她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滋味,苦苦的涩涩的。像朵还没开出香味的玫瑰凋谢在早春的花园里。她翻了一宿的身,让几个兄弟姐妹叫苦不迭。然后在清晨出发,决心去问个明白。
她扎了自己最喜欢的麻花辫,用清水洗了脸偷偷拿母亲的脸霜涂。换上那身雨天回家时穿着的白裙,踩着二姐的新鞋子啪嗒啪嗒的出发了。
她哐哐哐的敲起了门,却不知道男孩的名字叫什么。在他母亲开门之后呆愣着想了会儿才说。
“你家有儿子吗?”
她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蛋糕店做学徒。小儿子今天要去北京。还有一个女儿在厂里做衣服。
“我找你家小儿子,我有话对他说。”
“他要赶早上的火车,已经去村口等公交车了。”
于是她又啪嗒啪嗒的跑,在男孩刚上车后大声喊着他。男孩认出了她,微笑着挥手,嘴里说出的口型像是再见。
她生气的喊他下来,不准他走。等汽车转过了弯又气的直跺脚,像在踩碎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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