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片月

作者: 林安芒 | 来源:发表于2020-02-02 12:03 被阅读0次

    文/林安芒

    斑斓的霓虹在墨黑的天空中晕染开来,夜色如常,安谧而清亮。窗外的清风拂上面颊,泛滥着遥远的地方的花香,填斥着远山和林间的微渺气息。飞鸟在层叠的高楼间无所适从地流浪,仿佛在徒劳地寻找着一个遥不可及的栖身之所。

    夏日狂躁的风,和未至秋日仍未感悲凉的叶,在身体和灵魂的不断撞击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一段能够冲破深邃黑暗的小调,奏的是贝多芬的那一曲月光吗?也许如此,只是少了原有的一丝空灵的纯美,少了本应可以演绎出的牵动和唤醒人们,并使之欣喜若狂的震撼和触动。目中的光景,无论是风,树,鸟,或是漫无尽头蔓延晕散的城市,都是多么令人习以为常的自然,未曾有一刻从眼前消失从记忆中抹去,所以也不会为之欢欣或感激。

    仍旧是一切如常的夜晚,没有星空,没有月亮。

    对于神秘宁静的月,夏目漱石在众人的记忆深处牢牢地烙刻下了一句“今夜月色真美”,成了用笔墨勾勒朦胧的灵魂和繁华的世界的绝唱。但即使是这位明治时代的文学大家,对于月的意义在现代人的认知中已经被消磨得黯淡无光的原因,也难以用他的语言做出阐释。因为在过去的人心中,月色曾是在黑夜中穿过空谷踏遍山野之人心中的信仰,月色也曾是在世事的摧残之下悲哀难尽不堪重负之人,在如同惊骇海面的漫漫长夜里,唯一能足以让自己不沉沦深海的一根纤细的稻草。月色曾是夜除了那纯粹漆黑的天幕外的,一切。

    可借辉的月不如清澈的阳光来的那般灿烂,不足以让黑夜燃烧殆尽。因此常常被人们遗忘在某一个沉在记忆深处的旮旯,可怜地等候着初晨云隙间的那一束日光洒下,将她的怯懦和忧郁消隐与白昼之后。

    胡适说,“你不能做我的诗/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人与人间的距离不足光年却胜似光年,许久不见的话,彼此间的牵连和思念也会被稀释得像清水一般澄澈。旧时的挚友现今数年杳无音讯,世界仿佛被无数无形的壁膜分隔成许多狭小而封闭的小间,各自在属于自己的小间里忙碌,似乎和太阳系的行星一样各行其道,互不干扰。夜空中那一片可望而不可即的月,即使偶尔会留意到阴晴圆缺的变换,或许是因为终究过于遥远,残月不能牵动忧郁,满月也不总是会让人想起故乡的二三事。

    惦念被忘却的月亮,祭奠被人们从夜里抹去的月亮。月光的流淌曾是有着优美的旋律的,月光的曲子是钢琴和长笛都难以表达的,只有在万籁俱寂的时刻,只有当你幻想着伸手能够触及彼方的的一瞬,才能感受到空气在微弱而温柔震动。这是自然谱写的夜曲,夹杂着雾气和花香,乐声响起的地方,才是心所安处。而拥杂的浪潮将一切的期许都吞没殆尽,漫天的霓虹让所有的沉默化为乌有。在无法划清白昼和黑夜的喧嚣市井之中,我们都患上一种名曰孤独的病症,即使看见天空,看见浮云,脑袋里也塞满了这尘世的万物,像是丝线一样绞绕在一起,杂乱如麻。

    月光被吞没,我们的灵魂也被从躯体中掏出。奥地利诗人里尔克在写给军官的信里描绘的“昼间冷冷有声,夜晚的声音更为清澈,这里的夜色广大而星光灿烂,习习拂着清风”的景色似乎已然无存。凝视着被晕染得橙红的夜空,内心还有几分诗意残存?我对那一份本初的美好也只有被幻想润色过的模糊的记忆,乡村的蝉鸣鸟语,还有远山徐徐的清风,湿漉漉的松林里令人平静的气息扑面而来。结果这一份记忆,也像是浮云烟雨一般,终是被残忍的冷风所吹散,无处复寻。

    但月的意义不仅在于被世人仰望,月也不仅寄托着思念和方向。我们的性格似乎和月也紧密牵连着。当在不断被黑暗抨击打压的时候,不断被霓虹所覆灭的时候,人们常常觉得一切没有意义,像是发了狂一样地去寻找那一束光。可如果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既然我们总是不停地被无边际的黑暗所妄图吞噬,不正是说明了,我们自身,就是那一束有温度的光芒吗?

    即使白昼被黑暗吞没后,抬头至头痛颈酸也没有寻到那一片月,即使月亮已死,也请不要有一刻的灰心。因为那一段碑文已经刻蚀在心中,月在梦中,月在心里。

    插图/[日]白山静

    End.

    未曾想 生命中遇到的美好和安谧

    那么幸运地被我遇见 @林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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