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体验过60帧乃至于120帧的电影所带来的丝般顺滑,观众们就很难再立马接受24帧普通电影那仿佛自带卡顿般的观影体验了——这是在刚看完《双子杀手》后又接着观看《沉睡魔咒2》时的最大感想。
然而,人类天生就具有享乐适应属性:无论是多么美妙的体验,一旦经过时间的锤炼,带给我们的幸福感知便会逐渐回落,直到我们发现自己的整体幸福指数又回到了它出现之前的水平。正如麦兜所言:火鸡的滋味,其实在于吃下去的第一口,之后的每一口,也只是因为“已经开始吃了,所以也便就继续吃下去了”而已。
因此,在看120帧电影时,观感上的质变往往只会出现在影片开头半小时内。半小时后,我们分散在画面体验上的注意力,将会原封不动地交还于对于影片情节、人物关系的分析之上。
但与此同时,人对于所谓的痛苦或是劣等体验也有着适应的韧性。对于24帧电影所产生的“嫌弃”也往往只会出现在刚刚体验过高帧电影的流畅之后,一旦我们又重新回到了市面上主流的24帧电影的怀抱,慢慢也会觉得24帧电影没什么不好的。
120帧的顺畅,只有在24帧的比较之下才能体验出价值。反之亦然:24帧的卡顿,只有当我们经验过120帧对于视网膜的冲击后,才能彻底对其产生厌离之情。
所以,如果未来某一天120帧电影逐渐普及,24帧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不会完全消亡——就如同当前依然有不少原生3D电影提供2D版本一样。原因无他,只是为了让我们在对比中明白120帧的好而已。
这里以这两种电影的比较为例,编造一个小小的故事,也许有人能够看懂:
假设,在我们家附近,有一家全天候持续不断播放——且只播放——120帧电影的影院,我们随时可以观看流畅的高帧电影。在如此精良的观影环境下,我们早已忘记了24帧电影是个什么东西,或者说,根本就从没看过24帧电影。
但时间一长,我们也会慢慢疑惑:120帧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啊,没觉得有什么体验上的好处呀?就在这时候,我们最好的朋友告诉我们说:10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有家神奇的影院,只要你去那里仅仅看一场电影,立马就能明白120帧电影好在哪里了。
于是我们为这个亢奋人心的消息激动了整整一宿,期待着能彻底改变我们平日对于120帧电影观看体验的那一场神奇的电影。
第二天,我们费尽周折,终于到了那家影院。抵达之时,我们看到这家电影院是如此破败,周围的空气是如此的污秽,当即便打消了进入的念头。但我们这时又转念想到:“反正无非就是一场2小时的电影嘛,看完就可以出来了。”于是还是咬咬牙进去了。
刚在售票处买完票,不知从哪儿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朝我们后脑勺狠狠打了一闷棍,接着我们便失去了意识,被人拖到了放映厅的座位上。
当我们意识清醒之时,电影正要开始,但此时我们已经彻底失去了对于家的记忆,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只觉得眼前的电影莫名地卡顿,看起来那么地不适应。
看电影的过程如此痛苦,以致于我们开始四下里观察我们周围的其他观众,希望能够在他们身上找到共鸣,一起吐槽一下这地狱般的观影体验。这时我们发现,有的人看这部24帧电影看得如此津津有味,似乎这是他们之前从没见过的最好的娱乐(我想大概他们是从其他完全没有电影可以看的小村落里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的吧);而有的人虽然一开始看的时候很痛苦,但看到一半,也觉得“24帧电影还蛮好看的嘛,那我就好好投入到电影的情节里面去吧”;也有一小部分人,和我们一样,眼前的卡顿画面让他们觉得痛苦不堪,他们还稍微想起了“来看这场电影是自己做出的决定”这一事实,于是开始逐渐责怪自己、批判自己,痛恨那个做出了如此愚蠢的决定的自己。
对于我们自己而言,我们早已忘记这部电影只有短短两个小时,因此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了一个永远不得出离的牢笼之中。尽管我们暂时失忆,但在我们的骨子里却依然深深地烙印着对于120帧电影的记忆,因而我们也不能像大部分人一样逐渐适应这部24帧电影。
但好在,这部电影终究会结束——尽管我们在短暂的失忆中丧失了真正的时间观念。于是我们决定干脆就静下心来好好看这场电影,但和其他那些乐于24帧电影的人不同的是:我们仅仅是看着,不对其做出好坏评价;我们只是静静觉知我们正在看电影这一事实,并不投入到电影纷繁缭乱的情节当中。这时,在冥冥之中,我们仿佛听到了家的召唤,我们了知眼前的一切终将结束。
过了一会儿——也可能是过了很久——电影就这么突然结束了,离场时我们居然看到了那个让我们来这家电影院的朋友。
这时,他满心激动地告诉我们,他便是在影片开场前袭击我们的幕后黑手,但这正是这一神奇魔法中最关键的一部分——遗忘。
回家后,我们又去家附近的影院看了一场120帧的电影——哇!一切果然都不一样了!
完。
你能做出“来看这场24帧电影”的决定就已经很伟大了。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做出了这个决定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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