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年已过,春已过,盛夏来临。这天周末,艳阳高照,晴空万里。陆严带妻子出门郊游。
“我希望当我能再次看见这世界时,也是如今天这般阳光明媚。”李瑶说。
“希望如此。”陆严说。
“陆子,是晴空万里吧?我能感觉得到。”李瑶问。
陆严看妻子嘴角泛起满足的微笑,说道:“是晴空万里,但这天我估计晴不了几天。”
“天气预报说明天后天都是晴天。”李瑶说。
“这天气预报你也信,你看这个月晴了几天啊?就这三天。”陆严说。
“记得小时候家乡也特别多雨,梅雨季甚至会持续下十天半个月的雨,那时候就特别期待阳光,期待艳阳高照,将所有阴霾和黑暗全部驱散。”
陆严轻轻牵着妻子的手,说道:“别傻了,你以为阳光真的是万能的上帝啊,有些东西有些事物她就永远和阳光无缘,也永远见不到光。”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的职业,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没当警察,那时候你的语气,整个人的状态就是阳光,但现在感觉那些东西在漫漫减少。”李瑶虽然一脸嫌弃的感觉,但却转身拥住了丈夫,像呵护一个被伤害了的孩子一样。
“那边有有块平整光滑的大石头,走,我们过去坐坐。”陆严对怀里的妻子说。
“好啊。”柳洁答道,像一个突然得到礼物的孩子一样。
这是南鹿山,临江市东面最高的一座山。在这山顶能鸟瞰整个临江市以及市西郊那条通向两广的高速公路。妻子失明后,陆严会在天气晴朗的日子带她来这里,感受阳光,感受自然。
妻子患眼疾导致失明,陆严很是自责。那段时间他很忙,妻子常说眼睛不舒服,要他陪她去省城医院看看,他总说好好,但却因为工作太忙始终没动身,最后情况越来越重,直至失明!
妻子倒是乐观面对,因为虽然失明但还没到无法医治的地步,但陆严很是自责。他把一切都归罪在自己头上,当然,他也没跟妻子说。他认为,说出来的愧疚就是在期待谅解,而在他看来,期待谅解就是一种推脱责任。
两人在山上待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太阳西偏暮霭浓浓时才下山。
次日早晨, 陆严刚走进单位,就和局长胡成撞了个满怀。胡成手里拿着一张空白的A4纸,对陆严说:我正要找你。
“怎么了?”陆严问。
“这样,你来我办公室,我好好跟你说。”胡成说着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陆严跟着走了去。
“你之前一直很期待的那件事,”两人走到胡成办公室时,胡成说道,“有眉目了,今年我们这里有两个名额,我给你争取了一个,祝贺。”
“你说的是到公安大学进修的事?”
“当然。”
“我不去了。”陆严说。
“怎么了?”胡成一脸的意外。
“几天前突然改变的主意。”
“有什么困难或者原因吗?”胡成问。
“没有。”
中午吃饭时,张良建端着碗跟在陆严旁边。
“听说你拒绝了去北京的机会?太可惜了!”
“不可惜。现在我不想去了,所以这事对我来说也就没任何价值了,何来可惜之说?”
“你是为了李瑶才拒绝这个大好机会的是吧?”正在吃饭的张良建嘴里满满的。
“也不全是,但这件事你别对她说,一点也不能透露。”
陆严走出公安局大楼,一阵闷热的气浪从对面拥挤的大马路上吹来,他闭上了眼睛。是的,他拒绝了去北京进修是因为妻子李瑶。妻子现在的病情是在等待一对健康的眼角膜,一旦有适合的眼角膜就可以马上手术恢复视力,他已经亏欠妻子太多,不想再继续亏欠下去,他爱她,他知道她也如此。
当然,还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他现在根本不想再考虑自己的仕途,他甚至有离职的想法,这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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