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验 The Experiment

文芾

今天下午看了一部电影，名叫《死亡实验》，是一部关于人性的电影。Paul Scheuring（导演）试图在96分钟里，对复杂而又脆弱的人性做出深刻剖析，或者说讽刺，但我认为，他只是花96分钟对自己以及观众开了一个十分艺术的玩笑。当然，这个艺术化的玩笑虽然有点丑陋，但是依然能够引起人的反思。

电影试图展现人性中的善与恶，忍让与反抗，在权力面前的屈服与对尊严的坚守，出发点很高，但是电影情节的安排脱离了实际，导致剧情十分做作，漏洞百出。让人感觉到电影为了讲清楚复杂的人性，而选择逃避人性中一些无法定义的东西，把人性简单化；换句话说，电影粗糙地将人性的主要特征盲目放大，虽然达到了艺术化的效果，但是却让整部电影看上去毫无人性，使我在看这部电影的过程中，一直忍不住说：“Fuck！Paul Scheuring脑子肯定有毛病。”

电影主要讲述了26名人格健全的人，参与了某机构发起的实验，历时两周，酬劳14000美元。研究者宣称实验将在州立监狱进行，包括特拉维斯（电影主演）在内的26名参与者被分成狱警和囚犯，狱警必须按照严格的规定来管理囚犯，规定共有五条。一，囚犯必须一日三餐且不得有剩；二，每天有三十分钟的娱乐时间；三，囚犯必须呆在指定区域；四，囚犯除非被问不许说话；五，任何情况囚犯不得接触守卫。另外，守卫对违反者必须酌情处理，任何一个人离开，实验结束。

在电影中，那五条规定充当了情节发展的主线，也是这部电影比较出色的地方，只是被运用得有点过头。出色的地方在于，那五条规定用词模糊，没有给出具体标准，比如说第二条，囚犯对那三十分钟的娱乐时间是否拥有选择权并没有明说，另外，守卫对违反者必须酌情处理，“酌情”一词意味深远，让守卫和囚犯在执行与遵守的过程中拥有发挥的余地，对人性的展现留下了很大的空间。过头的地方在于，五条规定反客为主，取代了“人性”的位置，推动着情节发展，使得许多事情从规定的角度看似乎合理，但是从人性的角度看却怎么也说不通，成为了这部电影的软肋。也就是说，电影中一系列关于人性的东西，其产生的根源好像是对那五条规则的解释。

狱警在这部电影中是权力的代表，也是权利之下邪恶与暴力的代表；囚犯则代表着软弱与忍让。在6名狱警中，有一位虔诚的信教徒，他成为了邪恶与暴力的领头人物，为了捍卫权力，使出了许多摧残人格的招数；而身为囚犯之一的特拉维斯，没有宗教信仰，在生活中也是一个处处忍让的人，最后发起反抗。这些看上去精心安排的情节，有了艺术的高度，却丢失了理论的支持。从虔诚的信教徒转换为邪恶的暴力头子，并且善于使用各种手段，这之间没有任何过渡，也没有充分的人物背景支持，非常不具有说服力。如果偏要解释，只能说是为了区区14000美元的酬劳，但这个解释显然站不住脚，如果从人性的高度来看。另一方面，特拉维斯的整体转变就要合理得多，因为一个不信上帝的人，心里都有个关乎尊严的底线，而为了这个底线，拼命并不让人惊讶，更别提那区区14000美元；唯一不足的是，他的反抗好像总是迟那么一步，或者说，在彻底反抗之前他显得过于平静，使得看电影的人觉得太假了，也许这就是过于形式化的结果。

我觉得，一个人格正常的人，是很难心平气和地将整部电影看完的。我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一直把自己设想成囚犯中的一员；我很难保证在前三天里不会拼命。正如这部电影的名字一样，一个实验，只是向我们展示了实验过程中关于人性的现象，而未涉及半点关于人性更深层次的分析。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失败的实验，甚至十分愚蠢。

但是，这部电影所提出的关乎人性的思考，以及发出人性在体制下扭曲的警告，值得人们反思。正如我一开始所说的那样，Paul Scheuring 只是向我们开了一个96分钟的恐怖的玩笑，难能可贵的是，我们傻乎乎地把自己放进了那个玩笑之中，并且主动地体验了一番，获得了一些超出电影之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