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亮

今晚的红月亮从天空一直燃烧到网络，群里，圈里，大家的话题和图片都和红月亮有关，好久不露面沉默寡言的人也晒了晒红月亮。今晚的红月亮据说百年不遇的，而我从影院里才刷了电影出来，抬抬头看看天空，有月食了，阴影处有暗暗的红色。要用什么特别的关注仪式留住这特别的时刻吗？好像没有特别的冲动，手机拍摄也只能留下模糊的光斑，所以看一看，只有暗暗愧疚的继续赶路，对不住了，天空的红月亮。因为我心中早已有铭记的红月亮了，今晚我选择平淡。但思绪却不由得回到几年前，也是一个寒气逼人的深冬。

记不得具体是哪一年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触手可及，网上问问远在北京的女儿，答曰是她上初中时。网上搜搜，2011年12月10，时间上差不多对，那一年女儿才上高中，季节上寒冷的感觉也能对上号。看看日历，那天是周六，细节时间也对，那晚女儿没有自习。

当时才上高中的女儿因为极度沉重的高中生活焦虑瘦弱疲惫，好不容易把女儿在作业没写完的情况下哄出来，她爹开着车带我们来到郊外空旷的园区。停下车，她爹把车载音响开的极大，车门后备箱盖儿都如太空飞车一般伸展着翅膀倾情开放。极佳的音质划入无边的暗夜，远处路灯映射下的电线，在旷野上像匍匐在地面上的五线谱，还能隐约看到藏蓝天光衬托下地面上升腾起的袅袅寒气，游动、安静、寥远，音响里响起了月光下的凤尾竹，葫芦丝柔韧悠长又欢快的乐曲，稀释了寒夜的清冷，女儿随着乐曲，不由得舞动起来，完全是下意识的，一抬臂，一侧身，宛转的身姿，不经意却韵味十足。从小女儿就会闻乐起舞，天生带来的乐感，幼儿园起就不间断的学习舞蹈，高中时课业紧张只能割舍了。由衷的喜爱和不懈的练习，舞蹈的因子似乎已经融入到她的血液中了，那一刻舞蹈的女儿纯净美好，突然有种要流泪的冲动……那一刻的感动在旷野之下难以言表，那一幕像画一样刻在记忆里。快至年末，在心里暗暗承诺一定要在一个美好的午后，在阳光下，用最生动的文字几下那一刻的感动，用最美的文字描绘那一刻的美丽。那一年我要记下的还有一幅画面，那就是我的母亲。

也是寒冷的日子，趁着女儿自习未归的空隙步行去看母亲。去到时，因为天冷，母亲早早坐在了被窝里，在和父亲看电视。我坐了一会，说了几句话，就赶紧往回走。母亲坚持穿了棉衣起身送我，我百般无奈只有随她，我知道她是疼我也想跟我再说说话。母亲不太爱说话，性格像孩子一样单纯，一辈子只会忍耐付出。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暗夜的路上，闲闲散散的说几句可有可无的话，不一会就到了岔路口，我过了桥，穿过十字路口，就要朝和母亲相反的方向回家了。母亲坚持要送我过路口，而我担心母亲视线不佳还要送回来，送来送去岂不要到天亮了。在我的坚持下，母亲终于站定，但仍坚持看我过了马路再回家。只有这样，我大步穿过马路，回头看母亲时，突然发现昏黄的路灯下，母亲瘦弱衰老，佝偻着身子，触目惊醒的展览在我的视野里，隔着黑暗在狠狠的敲击着我的心：母亲老了！！泪水顿时涌出眼眶，在年老的母亲眼里，我还是小时候需要她牵挂担心的唯一的女儿。还记得大学时贪恋家里的温暖，每次回家都要拖到周一早上起早回校上第一节课，每次离家时天都还没亮，每次送我去车站的一定是母亲，母亲淡淡的说：看你坐上车才放心。而只有我知道平淡的话语里有多么浓的牵挂和思念。工作了，偶尔有时下班和朋友出去玩了没按时回家，母亲也必是在路口不停的张望，等我回来诧异的问母亲为什么站在大路上时，她却说在担心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母亲从来没有说过爱我，我们也很少亲昵的举动，到现在我都不习惯亲密的肢体接触，所以有时候，女儿腻歪的拥抱我时，我还会下意识的躲避，但我知道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而女儿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牵挂的人，爱会传递。

那个年末一直在等待可以记下这两个画面的合适时间，却一拖再拖，一年又一年，画面依然清晰，时间却快要淡忘了，今天借天上的红月亮潦草记下，似乎也没有找到最美好的最生动的语言复原那些感动温暖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