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听惯了别人和你说父母永远都是爱自己的小孩的,但是我从来就不觉得。你们顶礼膜拜的父爱母爱,在我眼里心中心中廉价得可怜。
我9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我被妈妈的新男朋友扇过耳光,妈妈去约会把我锁在家里,我害怕到跳窗户,然后妈妈听那个男人的话把我丢到农村老家,记得才到农村的时候鸡鸣狗叫都会把我从梦中惊醒,所有的一切都要我从新开始适应,我才9岁,要和家里人一起去地里收玉米,我晕倒在半路,我和哥哥姐姐一起去放牛,迷路了找不到大家,我都没有哭我就从山上一路滑下来,衣服裤子全都磨破了,膝盖手腕全是血,外婆心疼得一直数落哥哥姐姐,他们也被我吓得再也不敢让我落单,每天要走一个半小时的路才能到学校,中午一定不可能回家吃饭,所以一顿早点要管到下午,看见别人家的小孩有零花钱可以买馒头我都装作我不饿。有一次半路凉鞋坏了,走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被烫得巴不得用滚的回家,最后遇到远远远方外公给我买了一双九块钱的凉鞋,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双鞋的样子。
夏天,跑到山上去乘凉,遇到大蛇,悄悄的从它身边溜走,秋天最累,要收好多庄稼,但是也是做客最多的时候,可以吃好多糖和肉,冬天的武隆雪下的特别大,要穿七条裤子,上学都要一个小朋友在前面推雪我们才能继续前进,那时候最羡慕家离学校近的同学。
9岁到11岁的年纪,第一次离开城市,第一次在猪圈上厕所,第一次吃三无产品,第一次因为自己是城里来的小孩被全部小朋友排挤,第一次坎柴,放羊放牛,第一次走那么远的路爬那么高的山坡,第一次知道毛毛虫会咬人而且很痛,第一次爬树,上去就不敢下来,第一次划火柴,烧火和用比城里窗户还大的锅,第一次被镰刀割出碗大的口子,第一次流血没流泪,第一次用红薯腾编了一个发箍,第一次采苦秏去买给自己买了一个项链,第一次过生日去抓螃蟹第二天脸肿得一直哭才知道自己海鲜过敏,第一次看见有人把火盆带到教室,第一次头上长虱子,好多好多的第一次构成了我记忆中的童年,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么难熬的日子居然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四年级的有一天,赶集的路上突然下起雨,本来就没全部学会走山路,遇到下雨天更是无法招架,摔了好几跤,刚换的新裤子全部都是泥,膝盖一点也不疼我就心疼我的裤子,用满是泥巴的手抹眼泪结果满脸都是泥了,我就这样一身狼狈的来到干爹面前,给他送外婆家新收的大白菜,后来干爹和我说他那天见到我,眼里的泪水都要止不住了觉得我不应该吃这么多苦,原来这就是大人眼里看见的孩子,原来我那么可怜,原来妈妈那一次眼里的泪水是因为这个。
爸妈离婚后,第一次见到妈妈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了,前一天就得知妈妈要回来,但是外婆告诉我家里的母猪生小宝宝了,所以回家的瞬间我就冲到猪圈里看猪宝宝了,一边哭一边说,小猪真幸福有那么爱他的妈妈。我想一定是因为猪圈太臭我才没忍住眼泪,一定是。
妈妈看见我眼睛里也有泪水,农村不做客不赶集都穿着全是补丁的衣服裤子,上面爬树,放牛留下的污垢都和布料融为一体成为美丽的花纹了。妈妈问我为什么回家了不先看她,不叫叫她,我犹豫了半天,才叫出那声陌生的妈。妈妈走的时候我都没去送她,我只想着今天还没喂猪妈妈,还没去看猪宝宝,不知道有没有小猪没抢到奶饿着肚子。思考着妈妈昨天和舅舅说我是她的累赘那句话里累赘是什么意思,好像四年级的课本里还没有学到。
后来,我被接到街上干爹家,过上了村里小孩羡慕的日子,上学只用走十分钟的路,也不用走两个小时的路去赶集了,家附近就有小卖铺,有新衣服穿,有个可爱的弟弟,我干爹对我很好,教我刷牙,给我剪指甲,夏天给我打蚊子,给我买零食去春游,但尽管这样我还是不像到自己家一样,筷子永远不敢夹肉,吃饭不敢添第二碗,干活都要第一个冲上去。11岁我就知道看别人的脸色,我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害怕一不小心就被打回原地,我的幸福来得太不可思议,所以我用我全部的力量去维系,所以我现在依然敏感,没有安全感,患得患失。
和干爹去走亲戚,我褪色的衣服和破洞的袜子都让我抬不起头,我浑身不自在我只想回到外婆家去和小牛过日子,又怕失去我生命里唯一感受到的父爱。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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