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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学悦原来在班里就是个透明人,现在却变成教室和宿舍的焦点人物,因为她的同桌是太阳,她像月亮一样反射了太阳的光芒。在教室里,晚自习开始有女生找她搭讪、借资料、讨论问题。最频繁的是许莹和杜燕这两个家住县城的走读生。
许莹是是全校有名的大美女,班里男生女生都不愿意错过她进教室的时刻,俨然一个名模走梯台的感觉。消瘦高挑的身材,清秀白皙的面庞,齐耳短发,时尚得体的服饰,目不斜视穿过讲台,走到自己的座位。她每天都踩点上学,接受同学们的注目礼,坐到座位上之后不到一分钟,上课铃声响起。
许莹生性高冷,很少和班里同学说话,上学放学也都独来独往。她表姐在学校是教务主任,老师们也都很照顾许莹。许莹和郝学悦同班两年多从未正眼看过学悦,宇文凡和郝学悦坐同桌之后,许莹三天两头到最后一排找郝学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郝学悦隐隐感到不安。
宇文凡出院在班里首秀之后,连续两天没来上学。郝学悦总觉得他像第二只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破教室和她的平静。之后宇文凡白天正课几乎不来,晚自习也是时来时不来。宇文凡每次来都带着光环,只要没有老师守自习,男生就过来找他聊天,女生也频频看向最后一排,或者过来找郝学悦借东西、讨论问题。总之,宇文凡只要一来,教室的最后一排就变得热闹非凡。
宇文凡每次来上课就带一本书,有时是《读者》,有时是《季羡林散文集》、《飞鸟集》、《简爱》等,没人给他说话的时候就安静地看闲书,像极了操场上孤独的树。他从不把郝学悦当外人,只要带的书看完了就潇洒地扔给郝学悦,“借给你看!”
“我不看,没时间!”郝学悦强迫自己和他保持距离。
“那我也不拿,你帮我保存着,毕业了再给我。”宇文凡每次潇洒自由地来去,却都成功搅动郝学悦内心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久久不能平静。
成了宇文凡同桌后的郝学悦,在宿舍里也不得安宁,几个花痴般的女生不厌其烦地打探宇文凡今天来了吗?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穿了什么衣服……
郝学悦不想讨论,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只有在教室待到熄灯之后才敢回宿舍,躺在床上安静下来之后,仿佛空气中都是宇文凡说的话,他的一举一动,他帅气的外表,郝学悦的大脑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回放、加工再重播,时而兴奋,时而沮丧。
一天晚饭后,郝学悦刚进教室看见座位上的宇文凡,顿时喉头一紧,她低头走过去,从宇文凡身边过去的一刹那,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同桌!”宇文凡突然开口。
“你叫我?”郝学悦还没坐稳。
“是呀,不知道你叫什么,觉得同桌这个称呼还挺亲切的。”
“哦!”
“我发现你学习很努力,也不是一个坏女孩儿,老张怎么把你放在最后一排?”宇文凡扭头看郝学悦。
“我考试前摔伤了胳膊……”声音传到郝学悦耳朵里,她都无法确定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
“哈哈,哈哈……”宇文凡仰头大笑:“你就是老张说的在宿舍挑灯夜读到摔掉门牙的女孩儿?”
郝学悦感觉到周围有更多眼睛看过来,她缩了缩身子,把自己挡在书墙后面。
“你太可爱啦!”宇文凡呵呵呵笑着说,声音足以穿透整个教室。
郝学悦的脸和脖子都红了。打开厚厚的数学资料和一个练习本,在本上写写画画。
“同桌,我断定你根本就没学进去,数学只看怎么能看出结果?你这是一本正经的假装努力……”宇文凡看了郝学悦足足十几分钟,郝学悦盯着数学题,完全僵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浑身上下好像只剩下两只耳朵,红的像兔子耳朵。
“你现在不要再去攻克难题了,特别是数学,多数文科生的弱项,就看课本把基础知识弄懂弄会就行了,老赵讲的课留的作业根本不用管!”宇文凡看着郝学悦说。
“啊?”郝学悦推推自己的圆形大眼镜。
“老师们现在的课都没法听,最好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学习。”
“那你为什么还来学校?”
“我来这儿就是来找人说话换换心情的,呵呵呵。”宇文凡又开始没正经起来。
“我还要考大学呢,你可别打扰我!”郝学悦面带嗔色。
“还有,从现在开始每天坚持练字,把字写漂亮了也能提分。学不会的就不要逼自己,别内耗,保持愉悦的心情学习,该放松放松,争取高考超常发挥,考个本市的师专不成问题,哈哈……”
郝学悦屏住呼吸听宇文凡说话,觉得他说的真诚有道理,可是最后一句考个师专瞬间浇灭了郝学悦考本科院校的梦想,努力三年就只能考个专科吗?郝学悦心里一阵失落和不甘,却又有着深深的无力感,顿觉宇文凡最后的笑声出奇刺耳。
“我考什么学校管你什么事儿,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别复习一年还考不上本科,白浪费时间。”郝学悦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同桌,你说的对,我又浪费了一年时间,已经不重要了,没什么意义……” 宇文凡向后侧着身盯着郝学悦看,笑声更加爽朗,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带着笑容的脸,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刚好被郝学悦捕捉到。
“还有时间,你好好学习吧,你底子也不差。”郝学悦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底气不足,自己有资格劝他吗?刚才为什么没忍住想心疼他。
“谢谢你,同桌!善良古典的好人!”宇文凡一本正经地看着郝学悦。
“你在说我吗?”郝学悦心头一热,又不好意思起来,还第一次有人这样说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呀,我在说你,千万别以为我在夸你,也别激动,你想想古典是什么意思,年代久远啊,我不愿意直说你傻里傻气土啦吧唧呗!”宇文凡又开始没正经地哈哈大笑。
郝学悦气红了脸,第一次有人当着自己的面把自己说的如此不堪,就算这是事实,也让人难以接受。她瞪大眼睛,“我好心安慰你,你却说我这么难听,咱俩以后别说话了!”郝学悦把胳膊放在桌子中间,头枕在胳膊上,脸扭到另一边,用身体在两个人中间架起一道墙。
“真生气啦?你也太经不起打击啦!”宇文凡依旧笑眯眯地拉拉郝学悦的胳膊。
郝学悦一动不动。
“同桌,别生气了,我逗你玩儿呢,你真的是个大好人!”宇文凡凑过来接着拽郝学悦枕着的胳膊。
郝学悦感觉到宇文凡呼出来的热气,暖暖的痒痒的,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和这么帅的男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浑身不自在。她用胳膊往后一戳,“起来,再也不给你说话啦!”
郝学悦话音还没落,只听见宇文凡“哎呦”一声。郝学悦以为胳膊肘戳到宇文凡的眼睛了,赶紧起身扭过头,“眼睛没事儿吧?”
“有点事儿,手术的刀口好像开了,疼的撕心裂肺……”宇文凡捂着眼。
郝学悦手忙脚乱,想要扒开宇文凡的手看看他的伤口,两只手忍不住颤抖,脑子里全是血腥的场面,“很疼吗?怎么办?需要赶紧去医院吗?”
宇文凡一句话也不说。
郝学悦更慌了,毕竟他才出院不久,怕他下一秒倒下去不省人事。又不敢使劲掰他的手,只好凑近一些,想从宇文凡手指缝里看一下他情况。
宇文凡突然拿开双手,四目相对,他帅的一塌糊涂的脸,完好无损。她情窦初开的心,一秒沦陷。
宇文凡顺势抓住郝学悦的两个手腕,“逗你玩儿呢,你活的太紧张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郝学悦的脸发烫,不知所措,从未遇到这么爱闹腾的男生,“谁给你玩儿啊!”甩开宇文凡的手,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她两个胳膊抱在一起,放在桌子上,把脸埋在里面,掩盖自己火红的脸和颤抖的心。
宇文凡也突然安静下来,眼神空洞,声音低沉,“你是个单纯的好女孩,希望你少走弯路,有个好结果,高中三年不容易……”
郝学悦觉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比自己的父亲还沧桑。
“学悦,你政治试卷做完了吗?这道题怎么做呀?” 是许莹袅袅娜娜地走来,趴在郝学悦的一摞书上,浓浓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许莹并没有等郝学悦回答,自说自画,不时地甩动齐耳的短发,露出美丽的侧脸。郝学悦并未听到许莹说了什么,自顾自地欣赏她的表演。
宇文凡收起深邃、遥远的目光,换了一张高冷的面具,安静地坐着。
郝学悦想这是个什么人啊,到底经历了什么,变脸比翻书还快,面具多的不计其数,切换自如,毫无违和感。
郝学悦开始偷偷的看宇文凡让她保存的书,想从书中找到他的影子,不曾想,在书中她却慢慢发现自己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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