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一场初雪,让南方的孩子们激动不已,也勾起了我的回忆。
2018年4月,我换了一家律所做合伙人。
对别人而言,这不过是一份工作(或是执业机构),于我,却像是舍弃、离开了自己养大的孩子(当然,是别人家的孩子)。
无人能懂这份感性,无妨。
不是矫情,也不是玻璃心,而是因为感恩一切过往。
揭开回忆的盖子,最初的岁月,最深的烙印。
2010年12月初,亦是上海初雪的日子,我来了。
没有奇遇也没有奇迹,一切都是陌生,无所适从。
前两天美团打车,司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叔,一路吐槽“非上海户籍的小姑娘”各种不懂事,带着地域歧视地称呼我们为外地来上海打工的。
来上海的第一个月,我学会了用上海话吵架。不说上海话,对方用鼻子看你,这是我最初的印象。当然,后来我遇到了很多友善的上海人,我没有地域歧视的刻板印象,而当初那些为难我的人,脑海中早已经没有了影像。
一个律师事务所外地分所的开办,能有多繁琐?
现在想来也不过如此,因为都已经过去,一切都只是经历,若不是置身其中,谁能记得琐碎。
老板出于信任,扔给我一个公章,一张10万块的存折,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当时的我,大学刚毕业,22岁,在上海无亲无故。来上海之前,我和分所负责人也仅在支部活动中遇见过一次,可能话都没有说过。
办公室有,但是因为装修与开发商有纠纷,迟迟不能交付,勉强交付后,还有很多问题待沟通,办事效率真的无法恭维。
单位帮我租了住房,于是就在家办公。
银行开户,当时温州的银行开户基本是不收费的,但上海不是的。我跑了单位周边几大银行,都表示需要每年收取几千元的服务费,老板不能理解。
再是办税务手续,那时候还需要去漕宝路那边培训、买设备和安装软件,手机导航也没有现在发达,办事情更没有现在“一站式服务”、“一次性告知”那么便捷。为了省钱,我自己去电脑城配置了一台电脑,抱着主机来回奔波。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一次次跑、碰壁,总算在年前搞定了开票的事情。天知道,我在开出第一张十万面额发票时,手有多抖。
办公室有基本的装潢,但是还缺一些设施,比如没有门,在没有大众点评的年代,只好在周边找门店,询价。
安装电话和网络,如果放在现在,分分钟能搞定吧。但是,8年前,因为这么件小事,我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被骚扰;第一次知道,上海的办公楼网络,不是直接找电信、联通、长城等运营商,而是代理公司运营的;第一次知道,物业人员会故意设置障碍需要“打点”……所以,吵架的功夫又涨了几分。
过年前,我终于忍不住向总所主任要工资,因为我不知道谁可以给我发工资;手上有存折没错,但我又不能未经同意给自己发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工资多少,所以我2个多月都没有拿到一分报酬。好惊讶当时的自己是怎么过下去的?
一步步完善开办手续,购买办公用品、租赁绿植,办公室里每一件物品都如此熟悉。
终于在2011年的春天里,我能够坐在办公室里办公,一个人。
上班,一个人;下班,一个人。
于是,习惯了孤单,习惯了和空气对话。
也在此开启了我的律师执业生涯,此后8年,忙忙碌碌,似乎是一转眼的事情。
曾经律管处的领导,几乎每次见到我都说,当年看到徐律师来办手续,就觉得这个小姑娘怎么和其他的行政人员不太一样。
我苦笑:不会当行政的实习律师不是好助理。
冬季的雪,早已消融。
人说,年纪大了就爱回忆当年。大概,我只是怀念我的头发了。
2018年12月9日 夜,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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