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须把受委屈当作生活，而从委屈中咂摸出一点甜味来，好使你还肯活下去。
——老舍
周三，往往是人们工作中感到最疲惫的一天。你是否也会在某个熬夜或是早起的日子里，对自己发出的灵魂拷问——“每天如此忙碌，是在创造价值吗？”“自己这份繁冗的工作，会让世界变得更美好吗？”
相信，在这快节奏的时代，并不是所有“忙”都能经受得住这般的拷问。忙碌不堪的人可能也对自己的工作毫无价值体认，却遭受着心力交瘁的戕害。
人类学家大卫·格雷伯如此回应一种常见的误解：“好像只有公家单位才会有各种繁文缛节，私人企业一定是高效务实的。其实，狗屁工作不分公共还是私有，它已经成为现代管理和分工体系当中的一种顽疾。”
不过，也有很多人正用战术上的勤奋，去掩盖战略上的懒惰。坦白说，就是“假装忙碌”，也可以理解为老舍所定义的“瞎忙”。
老舍和家中的猫，摄于1954年
老舍的《忙》创作于上世纪的30年代，他幽默地告诉人们，人生并不是越忙越好，而要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当然，为了养家糊口，他当年也不得不在“瞎忙”里应付生计。
这不免让人想起《骆驼祥子》里吃苦耐劳的祥子：“他赁别人家车的时候，他从早到晚由东到西，由南到北，像被人家抽着转的陀螺；他没有自己，可在这种旋转之中，他的眼并没有花，心并没有乱，他老想着远远的一辆车……”
日夜奔波的祥子，只想要一辆属于自己的车；而忙于工作又不断约稿的老舍，终日想成为一名写家。
他终坚称自己是“写家”，并认为生命无贵贱之分，而真正的写作就是要看生命，领略生命，解释生命，你的作品才有生命。
在老舍看来真正的工作，即便是流汗如浆，亦不觉苦。
“前年写《离婚》的时候，本想由六月初动笔，八月十五交卷。及至拿起笔来，天气热得老在九十度（约32℃）以上，心中暗说不好。可是写成两段以后，虽腕下垫吃墨纸以吸汗珠，已不觉得怎样难受了。‘七’月十五日居然把十二万字写完！因为我爱这种工作哟！”
试想，如果每个人都各美其美，做着自己热爱的事，那社会怎会不生机勃勃呢？在世道太平之时，他可爱至极，热爱栽花和养猫，把平凡的生活过得富有情趣。
“生活是种律动，须有光有影，有左有右，有晴有雨；滋味就含在这变而不猛的曲折里。”（老舍）
老舍在家中侍弄花草，摄于1964年
1899年，老舍出生那天恰逢农历腊月二十三，传统祭灶的小年。他在自传体小说《正红旗下》中笑谈：“灶王爷上了天，我却落了地。”眼看，即将迎来立春之日，父亲为他取名舒庆春。
在晚年创作时，老舍感喟：“在精神上，我是个抑郁寡欢的孩子，因为我刚一懂事便知道了愁吃愁喝。”
忙了一辈子的老舍自述道：“日日夜夜操劳在书桌上和小凳之间，笔是枪，把热血洒在纸上，可以自傲的地方只是我的勤苦，小卒心中没有大将的韬略，可是小卒该做的一切，我确是做到了。在我入墓的那一天，我愿有人赠我一块短碑，刻上文艺界尽责的小卒，睡在这里。”
老舍晚年最后的留影之一
积水潭、昆明湖和太平湖是北京三个知名的湖。1918年，学者梁济跳入积水潭，投水前几日他问儿子梁漱溟：“这个世界会好吗？”当时梁漱溟已是北大哲学教师。1927年，学者王国维自沉昆明湖，留下遗言：“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
1966年8月24日清晨，老舍和自己的小孙女告别：“和爷爷说再——见——”，自己带了一本《毛主席诗词》，走出了家门，走向城市西北角的太平湖，投湖自尽。他是“文革”劫难中第一位殉难的中国作家。
历史是否还会记得今天？如今，在老舍的墓碑上，如愿以偿地刻写着那句：“文艺界尽责的小卒，睡在这里。”
摘自为你读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