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快乐

四年前写的一篇小小说，文笔稚嫩，但写故事的心情和所讲的故事，我到今天都觉得很可爱。分享给小伙伴们！——by 慧慧

01

每年的情人节，小文都会接到阿南的一通电话。不管之前他们有没有联系，只要到了情人节，小文知道，今天一定会有阿南的电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三年前，他们毕业那会。小文也记不清了，她是偶然翻看日记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秘密的。每年的情人节，小文的日记都会提到阿南有打电话来。

阿南从不在电话里说任何暧昧的话，但在这样一个暧昧的日子给一个曾经暧昧的人打电话，本身就是一件暧昧的事。

小文和阿南从没有在一起过，他们是大学同学，是校友，是好朋友。但他们的友谊，又处处透着古怪。

阿南交过几个女朋友，事实上，阿南的身边从不缺女生。

他似乎就是天生的情种，不管有意无意，只要你盯着阿南的眼睛，总会感觉有一种特殊的情意。但一转眼，你会发现阿南看其他的女生时也会有这样的神情。就算如此，还是有一波又一波的女生愿意留在阿南的身边受这样的罪，阿南太耀眼了！他帅气阳光，聪明狡黠，又很会讲话，他的幽默永远适时而不唐突，在一群人中只要阿南一出现，他一定是唯一的主角，虽然他的多情是那么让人讨厌。

小文也曾经误以为阿南喜欢自己。

他会盯着小文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美。他的表情像孩子一样的天真，眼神里又透着说不出的温柔，小文的心就那么被融化了。

但阿南从没提出过要小文做自己的女朋友。

02

今年的情人节，小文又接到了阿南的电话。他们讲的都是些无聊的话，却可以一直讲下去，直到那边突然断线，小文想，一定是没电了。

小文觉得，就算阿南没跟自己在一起也没关系。只有阿南，可以跟上小文跳跃式的节奏，不管多久没见面都不会找不到话题聊。

小文需要这样的朋友，虽然她知道自己对阿南的感情，其实并不纯洁。

阿南从不介绍自己的女朋友给小文认识。

但他也从不回避自己身边有女伴，社交圈里处处都有他和各任女朋友的照片。每当小文在朋友圈看到阿南晒出来的恩爱照，她都嘲笑阿南好幼稚。但再看到他们的亲密照，小文又觉得心酸酸的，所以干脆屏蔽了阿南的账号，当然她没对阿南讲过。

大学的时候，小文谈过一个男朋友。

对方是话剧社的成员，常常会到宿舍楼下给小文送水果，在一次排练的时候，对方突然深情款款地对小文说“I love you”，小文刚想说剧本里没有这句台词啊，对方又重新大声地说了一遍“I love you”，于是他们就在一起了。

小文谈恋爱后，阿南就从小文身边消失了，没有解释。

直到小文分手，阿南又重新出现在了小文身边。

03

挂了阿南的电话后，小文一直没睡。她想念阿南，想念他似有似无的情意和那些他曾经有意无意说过的情话。

曾经有一次，他们差点就在一起了。

那是毕业后第一年的某一个半夜，小文迷迷糊糊中听到电话响。

“喂？阿南？喂？”

那边没声音，只听到一阵类似刮风的“呼呼”声。

“阿南，是你吗？”小文又喊了一遍。

“嗯，我在山顶，等日出。”

小文想起从前阿南说过一定要和小文一起看一次日出，她很想问，阿南，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但她不敢。如果一份感情掺杂了友情，进退都会变得格外艰难。

两个人就那么沉默着，过了一会，阿南开口了：“我想你！”

顿了顿，阿南又大声地喊道：“对不起，其实我喜欢你，小文！”

小文的脑袋，似乎变成了阿南面前的山谷，一遍一遍地回荡着阿南的告白。她感觉自己的心里像烧开着一壶水，“哧哧”地叫嚣着，随时要溢出烫伤自己。

阿南还是没有请求小文做自己的女朋友，他的那句告白，就像听筒里传来的“呼呼”声，一会远一会近，再要细听，已经不见了。

04

这算什么道理？小文不知道，也许，阿南也不知道。

他们会隔三差五的见面，不定期的，有时见得很频繁，有时半年都不见一次，但他们都很有默契地没再提过那晚的告白。

小文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鸵鸟，宁愿把头埋在草堆里，也不敢亲口问一句，阿南，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他们一直很默契。

阿南能听懂小文无聊的冷笑话，并且是发自真心地觉得很无聊，但他每次都笑得好开心。阿南呢？常常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给他什么、拿走什么他都不会在乎，但小文知道，阿南其实就是个孩子，他轻松就能得到别人的宠爱，但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小文是唯一一个会给阿南买烟的女生。阿南的女朋友们都不喜欢阿南抽烟，她们觉得自己比烟重要，爱情能填满阿南心里的空缺。

小文会劝阿南少抽烟，但她还是会给阿南买烟。

她觉得，阿南是孤独的，像一只不停奔跑的狗，外表张扬不羁，别人都以为阿南是潇洒的，但谁也不知道阿南心里真正在想什么，他的害怕、慌乱、迷惘，通通没人知道。小文觉得，只有烟，是阿南孤独时最好的兄弟，知道阿南所有的秘密，又不让阿南有负担。

05

小文后来有谈过两个男朋友。他们总怪小文心不在焉，起初，小文很生气。

她觉得自己做人家女朋友是合格的，工作再忙再累，小文也不会忽略身边的男伴，该务实的时候务实，该浪漫的时候浪漫，不该问的绝不多问一句，小文甚至觉得，自己是再体贴不过的女朋友了。

可他们居然怪小文心不在焉。理由呢？居然是小文从不多问。

这不是一个好品格吗？小文心想。难道爱一个人就非要爱他的灵魂，把对方的内心探究清楚？

没有男伴，小文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依旧努力工作，认真生活，再困难的时候也会给自己制造快乐。

小文想，如果爱情需要面试，她的介绍一定是“选择我，我会让你的未来永不无聊。”

小文这么想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话，似乎是说给阿南听的。

她开始理解男伴们的抱怨。是的，她的每段感情，似乎都是蜻蜓点水，是她制造出来的生活乐趣，是寂寞生活里的一点亮色，她喜欢那样的感情生活，没有负担，感情的力度都是由她掌控的。

她从来不问男朋友爱不爱自己，因为那根本不重要。

06

换做是阿南呢？小文想，自己一定就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女人，会想要结婚生子，过柴米油盐的生活。但日子肯定不会无聊，小文狡黠地想，单凭她和阿南有聊不完的话题。

隔天起来，小文发现手机里多了条短信。是阿南传过来的。

“昨晚手机没电了。情人节快乐，我的，最后情人！”

这真是个俗套的故事，小文想。

但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