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车站,阳光照在脸上昏昏沉沉的。
朋友导航着前去一家公司面试的路线,我看着不远处的高楼想起小城,觉得像是一种天壤之别。人群中的喧闹声让我来不及想太多,跟着朋友超公交站牌走去。
坐上车我靠着公交车的窗,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直到到达那个要面试的公司时朋友才叫醒我。那是一个很高很高的写字楼,那是我在那时见过最高的写字楼,我们拉着行李箱走进去,按着他提供的楼层,进了电梯,电梯里的香水味道熏的我瞬间精神起来,好在现在乘电梯的人就我和朋友,不然我真的不好意思做出捂鼻子的姿势,来掩饰我对这种味道的厌恶。
在那家公司面试时,接待我们前台小姐姐身上也有一股很淡香水味,不是电梯里的那种味道,我贪婪的呼吸着这间公司的新鲜空气。
在投简历时我们对这些要我们过来面试的公司没做太多了解,只知道他让我们过来面试,在行政小姐姐的引导下我们把行李放到一旁,开始填我们的应聘表。然后进里面的一间办公室,开始给我们介绍具体的工作内容,最后我们选择离开,前往下一家面试。
我们拉着行李,离开了那家公司,走出那家写字楼,睡意再也挡不住,打车前往下一个地方。
那是另一个相对之前那个更加高级写字楼,我仰起头望着这层楼的高层,望的出神。刺耳的拉行李箱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仰望,我跟在小亮后面走进了写字楼。
面试和之前那家公司步骤基本相同,先是让我们填一下个人信息表,然后给我们带进一间办公室开始谈具体工作内容,那是一家招聘外卖店员的中介公司,这是我在入职工作后才知道的,又或者说是一家和电动车,小额贷款一起合作的公司。
聊到工作年龄时,那个面试我们的人讲,我们这边要求的是满18岁的,那个男人的头发喷了很多发胶,我坐在他对面那股味道让我记忆犹新。
小亮看着他讲,我还没满十八岁。那人讲这不行。
小亮出神的看着我,接着那个男人对我讲过的一些什么话,我忘了,我只记得我在小亮的陪同下,稀里糊涂的签了一些合同,获得了一辆电动车,给我分配到某个外卖站点。
我们出了那家写字楼的时候大概已经是中午了,我们骑着那辆电动车,一路找可以吃午饭的地方,最后到了的一个地方好像是在一个高铁站旁。我们坐在正对着透明窗户的对面,出神的看着外面。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我继续看着窗外,在奔波的人们。
“应该是所有地方都不会招不满十八岁的了”,我不找了,去我亲戚家玩几天再回去。
那种与来时完全不同的两种语气,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再找找吧,下面还有几家可以面试的地方”。
“算了,不找了”。
直到几年后的今天,我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当时稀里糊涂的签了那份合同,而且我后来才意识到那家公司为什么要招聘必须满十八岁的,是因为满十八岁可以用自己的身份信息办贷款,那也更像是一家中介公司,对于社会而言提供不了任何价值,就只有那点少的可怜的税收,可他们赚的是谁的钱呢?
在之后的工作经历中,我在武汉也遇到过诸如此类的公司,可以说这种现象层出不穷,又被允许。那些中介公司给那些用人单位,提供了管理便利,提供了开除人的便利,提供了不用给他们给付那么多福利的便利等等。
是啊,我们人多,廉价劳动力人更多,多的随便开除都不缺人,多到能让那些中介公司的人都能赚的盆满钵满。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吃完午饭,小亮要送我去那家站点,他骑得车,正中午我们骑在某条马路上空无一人,一路飞驰,朝着那条路的终点。
到那边时,那边站点只有一个人,听说我是由那边介绍来的,笑着说,这种工作还用介绍吗?
然后带我们去了宿舍,跟我讲明天八点去那边集合,我把东西放好,看着屋里有二个人一男一女,我和小亮出去了。
“我走了”。
“我送送你吧”,我低头看着眼下昨晚被雨水打落的树叶,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那是一个破旧的小区,不过看这些建筑感觉像已经有了近五十年的感觉,要穿过一条道路才能到达这个小区的入口,小区的种的树很多,很适合生活,可我们只是路过,也只能是短暂的停留。
“走着去吧,才一点五千米”,小亮走在前面讲道。
“好,你那边联系了吗“,我抬起头跟在他后面走。
“就是要去那边,要三个多小时,还要转大巴车”,
他说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在二年后,我再次和小亮在南京相遇,我知道了他之前说的那个地名,只是再没能有机会去那边了。
午间的阳光照的我们睁不开眼来,不过还是要朝着那条路走去,那是一个待开发的地方,走一段路就有用隔板挡起来的地方,我知道那是要修路的施工地,在小城,遇到很多这种情况。
“还记得咱们昨天来的时候吗,那么时候多牛逼啊”,小亮笑着说,可我听出的更多的是无奈,更多的有一种让我难言的痛。
“我永远记得”,我看着旁边的荒芜的土地说的。
那一路我们讲过什么具体的事情到今天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只知道那个午后南京的阳光照下来很刺眼,让我在那条路上睁不开眼,一路走,一路怀念。
“我走了,加油,我去我亲戚家那边玩几天”,小亮说完这句话径直朝下地铁站的入口处的电梯走去,我站在原地没在往前走了。
“好好玩",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那条路我再一个人朝着住的地方走去,就剩我一个人了。
是啊,就剩我一个人了,倒有种要和这种生活斗下去的决心,少年该有的感触,在那时,走在那条路上的我,在那时都有。
回到住宿的地方时,之前屋里的两人此时已经不在了,我收拾好床铺,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再醒来,已经是大概夜晚了,屋里有一个人在刷视频,我去完洗手间,再回来时,和那个大哥的阳光正视,他也正在看着我。
“你从哪来的,叫什么名字啊”,那大哥看着我讲道。
我坐到自己的床铺上,告诉了他从哪来,甚至是从哪来到这入职。
“小龙啊,咱们被坑了”,他放下手机对我讲。“我也是从那家中介过来的,那辆电动车在外面也就才2000多,他给我们的贷款是4600,也就是咱们4600买的这车"。
“这么坑吗,那这还能退吗”
“退是不可能的了”,先干几天再说吧。“这边没什么单,你为什么选择来这呢”。
“当时问我要去哪的时候,我讲容易干的地方,你为什么来这呢”。
“我女朋友在这的,就你那会进来看到的那个,她家离这边不远。先干几天再说吧,不行再撤吧”。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孩,他们有在一起了几年,我认识那个女孩的时候她好像是在读大三,之前那个男孩是在她读书的地方旁边租房,工作的。放假了才到这边来做这个。那个男孩大我不过四岁,可那些经历却让我觉得像一个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在那时的我看起来是这么觉得的。
我和那个男孩在那个站点只工作了三天,他比我先离开,那天中午决定不做的,我是那天下午决定的。之所以称他为男孩,在之后的这几年的时间里,我觉得那个人的身上总有一个光芒的点在照亮着我,男女朋友之间的责任,抑或说,是对未来的责任,那种认清生活后的勇敢,那种在看不到希望的生活中一直坚持下去的勇敢,我至今为止觉得那是一个男孩该有的责任。
次日我和那个男孩去了那个站点,等待着给我们分配那些送外卖的工具,一个骑车的帽子,一个马甲,一个很大的外卖箱。在其他外卖员的帮助下,我们把那些东西放在车上安放好,穿好马甲等待着那边的早会,我自始跟在那个男孩的身后,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那些人大多都是已经成家的,剩下的就是像我们这样刚成年,都在读书的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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