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以后,似乎我的嗜睡症又加剧了:昨晚12点半入睡,如果没有像我妈唠叨一样长的电话铃响,我绝对无法上午11点就起床。但起来后,始终挣脱不了无尽的困倦,于是下午4点左右一不留神我又躺到了床上······
在补觉之前,我曾翻开过才买的斯蒂芬·金新书《必需品专卖店》(只能算国内刚出版的新书,因为这是老金1991年的作品)。开卷第一句“你来过这儿”让我意识到,这又是一个属于缅因州西部某小镇的故事。斯蒂芬·金写了一辈子的故事,从最初的《魔女嘉丽》、《撒冷镇》到近年来的《丽赛的故事》,似乎所有的故事都从未走出过自己住了一辈子的小镇半步。有关《必需品专卖店》,我的第一个发现就是,原来闻名遐迩的肖申克监狱也是在这里,离得还很近。
我是7号下午4点多到的自贡,那会儿还蛮热的,不过自贡这段时间的温度还算客气,下午如果太热了那么晚上一定有降雨,整体温度把控得很好,相比去年惨不忍睹的蒸笼更拿得出手。与气温有很大改变不同的是,这儿的风貌千百年来就不曾变过,似乎在我出生之前一切都定型了,剩下的一切改变只是诸如新华书店把文学类书架从一楼搬到二楼,然后又搬回一楼之类的小动作。
其实说一尘不变也可能是错误的,因为我住的这块地已经快要变天了:为了修建八车道的迎宾大道,家门口的牵手超市以及其二楼的星空战线网吧、甚至连那个到现在我仍不知道名字的幼儿园都被夷为了平地。后面的一大片老式房屋被直接暴露出来,产生了一种很不协调的观感。而我每次有事出门都是赶紧走人,不是因为尘土飞扬,而是生怕那块警钟长鸣的牌子将无生产事故天数从xx变成01。
但又说没有任何变化也是可以的,毕竟不管南湖那块怎么建设,也不管从唐家坝到我家这儿的交通如何设计,自贡封闭、闲适、琐碎的气质永远也不可能改变。记得以前杨光建老师讲课的时候扯闲说:“如果你要在自贡新开一家超市,那么就一定得有另一家超市关门倒闭。因为这儿的对外人流量太小了,许多事物都已经定量了。”我很欣赏这个观点,甚至觉得许多事物不光是定量,更是已经定性了。
今天在灯杆坝等公交,车站碰到四位结伴而行的老太太,她们争论得有点激烈,细细去听很快便发现:原来其中一位老太太家里电视遥控器电池没电了,她准备买一对便宜的电池,结果其他三位老太太疯狂地批评她,说她该买南孚电池,虽然五块钱一对但能用上整整一年,实惠得很,她买便宜货根本不划算。其中一位老太太更是自豪地说,她在某某某那儿南孚电池只拿成四块钱,而且自己基本上能用两年才换······
如果那四位老太太讨论的不是电视遥控器该用什么牌子的电池,而是为何这个季度我国CPI仍处于2%的低位,那绝对是很拿得出手的场景,仿佛自贡到处都是扫地神僧。不过那样的话,自贡就该是刘博憧憬的少林寺,而不该是我熟悉的自贡了。
我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热爱这片土地,虽然它可能比熊棋口中脏乱差的武汉还要糟糕千万倍,又或许一切都可以用“故乡”二字解释。但让我困惑的是,我的室友们似乎毕业以后都不愿回到自己的家乡,哪怕去本省省会也不情愿。而我曾说自己最想以后能在成都工作,这其实也只是个托词——我最想的还是回到自贡,隐约觉得只有回来一切才算完整,心中释然般的踏实感才会出现。或许自从我诞生在沿滩区医院之后,一切就已经注定了,我穷尽一生也走不出这个无比落魄的小城市,一旦离开这里,就得不断受到万有引力的折磨,至死方休。
我一直非常反感郭敬明,不是反感他无病呻吟、风花雪月的文字,而是反感其对家乡的态度。他一碰到媒体立马就搬出他的老一套:“我出生在一个落后偏僻的西部小城,我真的只有这样非常非常努力,才能在上海这样的城市里生存下去。”自贡对他而言,只是励志人生必不可少的艰辛背景而已,他也确实天生就该属于上海这样灿烂浮华的大都市,那才是他的向往与归宿,我无话可说。不过有趣的是,与此相反的正好是韩寒,天生有着上海户口的他却最喜欢说自己是亭林镇人,他写的那些故事也都发生在一个因引进化工企业被污染得很糟糕而且经济始终极其落后的亭林镇上。
我一直很想成为一个小说家,非常渴望能像斯蒂芬·金一样,花上一辈子,让所有的故事成为一个完整的有机体,不论它发生在火星还是中土世界,其生长的土壤最终的投影都指向自己生活的地方。
归根结底,这些故事只是一个故事,一个城市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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