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梳妆台前看着鬓角处新萌生的白发而唏嘘蹉跎的时光,“现如今,我倒成了平日里常说的黄脸婆了。”
她侧过身看向还在被窝里不肯起来的日夜颠倒的“蝙蝠”,随手一个瓶子便丢了过去。
“得了,都四月了,前阵子,你不是说你就要出门了?不是我说,你这日子过得挺潇洒啊,老戴,怎么,你今年又打算在家里再耗过去?”她实在是憋不住心中的怨气,朝他嚷嚷着。
“大清早地,还给不给人睡觉了,今天你不用去厂里上班?”
“厂里上班?合着,老戴,这个家要靠我养活?”
“新时代,不是说,男女平等?你干个活怎么了。”他懒得再回嘴,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和你三十年了,你儿子都快可以娶媳妇了,我让你睡大觉,我让你称心如意,我贾金华就不是人,这日子没法过了。”她愤怒地拉住被角用力掀开。
“一大早的,你到底发什么失心疯,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真是无理取闹。”他坐立起来,没好气地说着。
“我无理取闹,你都不看看你干的都是些什人干的事?家里的米袋空了,你不管。家里的孩子上学要生活费,你不管。你都为这个家干什么了。”
“我跟你说,你别太过分。没有我,哪有家,贾金华,我给你面子,你别不知好歹。”
“怎么你还要打我不成。”她亮出自己的面黄肌瘦老脸,拉起他的手,“来,瞧着,这——对——往这——你打呀——有本事你打呀——来呀。”
“懒得理你。”他又躺了下去,没有被子也成。
“今天咱两,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这窝囊日子,我是受够了。”她跑过柜子,摸出一把小刀子,像是蓄谋已久。
他看到刀子立马坐立了起来,“疯婆娘,你来真格的?有什么事不能说清楚的。”
“说不清楚了,今天,我就要取了你这个狗贼的老命。”
他吓得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便跑了出去。
她知道,她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可那不争气的眼泪,仍是奔着眼睑滑落,她握着拳头,狠狠捶了自己一把,“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她不止一遍又一遍的问过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她对他早就已经死了心,过着有名无实的生活。
意义还是有的吧,和大多数人一样,她最放不下的还是他的孩子,不对,是她的孩子。
……
“老戴,裤子都没穿,就跑出来了?”刚刚撑开铺子的一个肥头猪耳的中年男人说到,“嫂子,可真够狠的,多少留点面子给你嘛。”
“甭提了,可不是嘛,这娘们早上跟吃了炸药似的,拿我开涮,真晦气。”他说完就往店里面走了进去。
“昨晚,他们打到凌晨三点,垃圾都没来得及收拾呢,你等会再来——”
“先找条裤子给我吧,放心,我最近打牌手气不错,分你几点还是有的。”
“那你手头还是挺宽裕的?得嘞,先把之前的账结一下吧,你家算是在我这里赊了不少东西了。”
“再说——再说——我家就在你旁边,我还能跑了啦,先打一圈,来个开门红,就爽歪歪了。”他打哈哈就撑过去了。
外面的天气不错,不出意料,今天又会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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