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艳妈有一天忽然就觉得跟女婿斗是件很无聊的事。也许她真的老了,没精力了。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她就爱胡思乱想,她把村里有儿子的人家扳着指头细数了一遍,数来数去,还是她家根生这个上门女婿比别人家的儿子强。村里最高楼房是根生盖的,村里第一家电话是根生装的,四千块钱,不眨眼就装了。又会做生意,买了房,买了车。还给她老两口养老,她知足了。
根生后来又挑衅了丈母娘几次,架不住丈母娘视而不见,装聋作哑,他也就无趣了。
这天下午,夏艳在接待室坐久了,腰酸背疼,就溜达到修理厂院子里,手背在身后这里瞅瞅,那里瞧瞧,视察着工作。没发现异常,就站着看工人干活。老板看工人热火朝天地干活也是一种享受。最近修理厂特别忙,钞票哗啦啦地流进她家保险柜,夏艳喜上眉梢。夕阳照在修理厂院子里,把她跟院子都染成了金黄色。她手搭凉棚,眯着眼睛看向西边,好家伙,半个天空就像着火了,红彤彤一片,原来是起了火烧云。夏艳上学那会跟同学看过火烧云,长大后就没看见过了,也许是她没有看火烧云的时间和心情了。看见久违了的火烧云,夏艳既稀奇又兴奋。火烧云变幻莫测,一会半红半橘,一会金灿灿,一会半紫半灰,一会半灰半百合。葡萄灰,梨黄,茄子紫,还有些颜色她没见过,所以形容不出来。令她更加奇怪的是,天空还出现了许多小动物,在不停的动着,马,狗,公鸡,兔子,像开动物动员大会似的。她愣住了,心想大概连画家都不一定能画出这么美艳的色彩和图画。
夏艳的性格粗枝大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她也没有时间在这里多愁善感,她只是觉得好看罢了。看了一会,她忽然想起有一笔账还没落实,就返身回了接待室。她翻开账本,仔细的核对着账目,一个满身油污的工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说:不好了李经理,咱们修理厂大门被堵住啦!
夏艳吓得扔下账本就朝大门口跑,她人胖,每跑一步,身上的肉就跟着上蹿下跳,仿佛比她还震惊。还没跑几步,心脏就咚咚狂跳起来,口干舌燥,加上紧张,人几乎要虚脱了。前台接待小姑娘跟在她后面跑着看热闹,眼见她快要倒下去了,赶紧搀扶住她,她就势依偎在小姑娘身上,从背后看犹如大熊挟持着小兔子。
两人艰难的来到大门口,门口一字停着三辆黑色奥迪车,打着双闪,堵住了修理厂的进出口通道,车门边分别站着三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西装的小伙子。
看见这阵势,夏艳心里更加惊慌,嘴上却不饶人,她也是没经验,虚张声势,火上浇油的说,咋?想咋呢?
三个墨镜男没理她。
她又说,你们打听打听去,管这片的工商,税务,交警,市容,我哪个不认识,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来一大串人。
三个墨镜男依然没搭理她。夏艳开始发毛,这三个人,来者不善呀!
工人当时叫了夏艳,又去叫了根生,可是根生并没出来,不是他能稳得住,而是他遇事就爱把夏艳推到前面,想着让女人出面比较好解决问题,好男不跟女斗嘛!再说了,就是他出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他文武都不行,文不会说,武不能打,只好做缩头乌龟。
根生虽然没出来,可是不缺向他汇报进展的工人。听说堵门的三个墨镜男人,一句话都不说,而夏艳拿人家一点办法都没有。根生气就不打一处来,砸了一只玻璃杯,吓得朝他汇报进展的工人一溜烟跑了。办公室剩下了根生一个人,发脾气也没观众。根生叉着腰在地上走了一圈,大声说,人家不理你,你不会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呼天怆地,吓退他们。连这都做不到,鳖孙一个嘛!
根生到底也没露面,而是翻修理厂后墙跑了。
夏艳感觉到墨镜后头的三双眼睛像利剑似的嗖嗖嗖朝她射来,她更加害怕了,浑身像筛糠,几乎带着哭腔说,三位大哥,到底是啥事嘛,就是杀头,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三位墨镜男还是没说话,让人怀疑是三个哑巴。委屈伴随着害怕,夏艳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幸亏前台小姑娘搀扶着她,否则她要哭倒在地了。前台小姑娘很瘦弱,夏艳是她一倍的体量,她几乎是用整个身子扛着,马上要支撑不住了,又不敢说,累得呲牙咧嘴的。
中间那辆奥迪车的车门终于打开了,下来了一位同样戴着墨镜的男人,年龄看着跟根生差不多大。夏艳虽然在哭,可是没忘记拿眼睛时刻关注着对方的动静,看见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虽然戴着墨镜,可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这人也可以说是修理厂的熟顾客了,等待修车的空隙,经常坐在办公室里跟根生喝茶聊天,对她也很客气,总是嫂子长嫂子短的,有时候还开她几句玩笑。夏艳抹一把脸上的眼泪,破涕为笑说,是梁哥呀,有话咱接待室说去。梁哥仰着脑袋看着天,没说话,这种时候,他一定要表现得冷漠,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他必须撕破脸皮,先给对方来个下马威。
梁哥还算给夏艳面子,跟着夏艳走进接待室。夏艳朝根生办公室看了一眼,办公室灯黑着,她知道根生溜了。
前台小姑娘给梁哥沏了茶,端过去,殷勤地说,梁叔请喝茶!
梁哥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依然没说话。夏艳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没辙了,只好给根生打电话,根生没接,她又打,还是没接,再打,关机了。
梁哥把二郎腿晃了晃,冷眼看着夏艳。夏艳努力朝梁哥挤出一丝笑,说,韩总可能正在开车,没办法接电话。梁哥起了恻隐之心,说,韩总遇事就把老婆推到前头,不地道呀。梁哥是善良人,怕说多了破坏夏艳夫妻感情,于是直奔主题。李经理,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你,你自己判断,免得说我欺负女人。夏艳赶紧诺诺地说:梁哥你说,我听着呢。梁哥说着一口东北话,东北人嘴皮子利落。梁哥说,我昨天下午来你家给车做保养,你家工人说该清洗变速箱了,我是老司机了,一般常识我是懂的,变速箱是两年或者五万公里清洗一次,我的车两年时间是到了,可是五万公里还没到,就说先不清洗,过段时间再说。你家工人说,两年和五万公里,哪个期限到了都应该清洗。我的车一直在你家做保养,4S店我都没去,信任你家,就同意了。你们呢?什么技术嘛!整个一个蒙古大夫,把聋子整成哑巴了!不对,我的车没毛病,不是聋子,你这叫草菅车命。梁哥纠正着。
夏艳没听明白,清洗个变速箱,怎么就草菅车命了?她没敢问,就那么愣愣地看着梁哥。
前台接待小姑娘插嘴说,梁叔,咱事情归事情,别人身攻击好吗?夏艳赶紧瞪一眼小姑娘,让她别多嘴。
梁哥也没计较,继续说,今天一大早我就上高速了,急着朝宝鸡赶,跟人约好谈一笔生意。开着开着,觉得换挡有些困难,心想不能呀,刚清洗过的变速箱,油也是新加的,再试着把一档换成二档,结果几次都换不过去,忽然就闻到了浓烈的焦糊味,还好我反应快,赶紧打开双闪,把车停在应急车道上。一摸引擎盖,烫手,打开引擎盖一看,变速箱都烧焦了,再迟一步,车就要起火了。高速路上,车速120码,变速箱起火,车毁人亡是分分钟的事!梁哥似乎还没从惊恐中缓过来,说起这些,声音打颤,为了掩饰,故意咬牙切齿地说:那时候可不是堵门这么简单了!听到堵门两个字,接待小姑娘打了一个激灵,赶紧把茶水端起来递给梁哥,说,梁叔喝口水润润嗓子。梁哥心里说,这小姑娘长大了是厉害角色,比老板娘机智。他没接茶水,接着说,高速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死的心都有了。应急车道不能长时间停车,我就给道路救援打电话,等了很久救援车才来,人家只瞄了一眼,就知道原因了,是你们误把变速箱油加到机油油门里了,变速箱里一滴油都没有,一直在干烧。夏艳吓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冷汗跟着也冒了出来。她不敢看梁哥的眼睛,尽管梁哥戴着墨镜,她知道墨镜后面的眼光吃掉她的心思都有。
梁哥不给夏艳喘息机会,继续说,把你昨天给我修车的工人叫来,问问他会不会修车,认识不认识哪个是变速箱油门,哪个是机油油门?
夏艳强迫自己冷静,她先让前台接待小姑娘查了昨天是谁给梁哥修的车,然后让小姑娘去叫那个工人。小姑娘飞跑着去了,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是有两个工人提前下班了,其中就有那名工人。小姑娘又附在夏艳耳朵边说,我打听清楚了,逃跑的两个工人,一个给变速箱放了油,没跟另一个说,另一个也没问情况,理应给变速箱油门加油,却给机油油门加满了油。两人一看车主来闹事,就跑了。
梁哥看见两人耳语,就知道两个工人不是提前下班,是吓跑了。他冷笑着说,不打自招了吧?畏罪潜逃了吧?夏艳虽然不会修车,可是也大概知道一些常识,工人一跑,问题肯定是大了。第二波冷汗又流了下来,说,梁哥,你放心,工人跑了我的修理厂还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不会不管这件事的。
梁哥说,怎么管?我的车才开了两年,就这么让你们给毁了,你知道奥迪A6一只变速箱是多少钱吗?你管?能管得起吗?夏艳心里明白,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不只是赔变速箱这么简单,汽车肯定还有许许多多的连带损伤,她傻眼了。
梁哥站了起来,说,就这事,你们商量看怎么办?尽快给我个答复,宝鸡那边还催着我赔偿违约金呢。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艳腿发软,梁哥一走,她就瘫坐在地上了。
修理厂是七点半下班,天都黑了。工人一走,喧嚣的厂房一下子静了下来。夏艳照例把修理厂角角落落检查了一遍,把该关的电源关闭掉。修理厂咕咚一声掉在黑暗中,只留下她爸值班的休息室门楣上方一盏吊灯亮着。奇怪的是,她爸一向在修理厂下班前就到岗了,今天到现在还没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她心里又增加了一层担忧。
夏艳骑着修理厂的公务自行车回家。自行车是李涵退役下来的二六飞鸽牌。那时,夏艳爸看着扔在院子里的这辆自行车还能骑,想着根生修理自行车是轻车熟路,无非是多跑几步路把配件买回来。老丈人说这话完全是大意了,他是说者无心,根生却是听者有意,以为老丈人故意揭自己的短呢,差点跟老丈人翻脸,搞得老丈人下不来台。根生现在是汽车修理厂厂长,让他屈尊蹲在地上修理自行车,那不是给来修车的司机宣告他是修理自行车出身,在翻他的黑历史吗。夏艳爸也没跟根生计较,默默地把自行车推到隔壁修理铺,让师傅给换了车筐,车座,车闸,推回来擦洗一番,旧貌换新颜,就成了修理厂的公务自行车。夏艳平时都是走路回家,她也觉得自己太胖,做事不方便,想着走路减肥。夏艳心不在焉的骑着车,过了自家小区都不自知,要不是后面汽车拐弯按喇叭,她还在朝前骑呢。她在小区自行车棚存了车,回到家,她妈正开着电视打瞌睡,听见门响,一个激灵醒来了,问她咋这么晚才回来?她强打起精神,没跟她妈说详情,只是说有事耽搁了。她妈也没追究,给夏艳盛饭去了。夏艳没看见她爸,追到厨房问她妈,我爸呢?她妈说,去修理厂了,走了有十几分钟吧。又解释说,下午我跟你爸到你二姑家去了一趟,回来的晚,你爸有点累,在沙发上眯了一会,所以走晚了。
夏艳想着她爸也许是真累了,毕竟快七十岁的人了,还给修理厂晚上看着大门,说了多少次找个保安,她爸不同意,说他年纪大了瞌睡少,在家也睡不着,还不如睡在修理厂。夏艳知道她爸是为了给他们省钱,所以才硬撑着,她有些心疼她爸。
根生并没在家,夏艳坐下来吃晚饭,她饭量好,并没受到变速箱事件影响,一口气吃了两块锅盔夹青辣子,喝了两碗苞谷糁。肚子吃的饱饱的,心里才踏实,觉也睡得香。
平时吃罢饭都是夏艳收拾洗涮。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说她的心情不受影响是假话,只是麻木了。夏艳抹一把嘴,扔下碗筷,回卧室睡觉去了。她一向睡得早,因为早上起床早。她妈也没计较,把夏艳吃过的碗筷拿到厨房放在洗碗池里,等着根生回来吃过饭她一起洗。
这晚根生吓得没敢回来,跑到老乡那里打牌去了,手气却是出乎意外的好,几乎把把都赢,是他多年打牌生涯最好的战绩。因为赢着,所以他不好意思说不打了,只有一直打下去。牌友开玩笑说,恁是不是失恋了?他想起来把烂摊子扔给夏艳,脸就红了,牌友以为抓住了把柄,说,情场失意,牌场得意嘛。根生脸更红了,这下更加坐实了牌友的猜测,他百口莫辩。他哪有情人,他有时候是爱给长得漂亮的女人献殷勤,可是也是仅此而已,他没有胆量找情人,也舍不得给情人花钱。然而牌友急于翻盘,说他有情人只是顺口说说而已,把钱赢回来是他们最关心的头等大事,于是这场牌就打了个通宵。天亮后,牌友困得不行,在牌场沙发上东倒西歪的睡下了,根生睡不着,找地方吃早点去了。
夏艳怕梁哥再次到修理厂闹事,故意在家耽搁到快中午才到修理厂。根生已经到修理厂了,躲在老丈人睡觉的值班室里朝夏艳招手,夏艳左右看看,走进值班室。夏艳不敢埋怨根生临阵脱逃,怕根生尥蹶子把烂摊子扔给她。也没问根生昨晚去哪里了,只是简要的说了事情经过。根生叫了起来,你个大笨蛋,你同意给人家赔变速箱了?夏艳说,赔变速箱只是个开头,也许还要修理其它零部件呢,你是修车的,心里应该比我明白,不只是烧了变速箱这么简单吧?
根生顾不上指责夏艳,赶紧给奥迪汽车生产厂家打电话,咨询一只变速箱的价格。连续打了几家,报价都是十五万,而且不能卖给修理厂,要去指定的奥迪4S店更换。根生半天没说话,4S店报的价格都是裸价,工时费不算在内,而且小到一棵螺丝钉,大到一个配件,都要收费,是一笔不菲的费用。他本来想着买一只变速箱回来自己装,省下一些是一些,这下彻底凉凉了。
根生朝老丈人床上一躺,不理夏艳了,夏艳心里是鄙视根生的,损坏了就要赔偿,天经地义,有啥唧唧歪歪的。关键是,他们开门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被顾客堵门闹事了,影响生意,最主要的是影响声誉。她生气得扭身到接待室去了。
夏艳走后,根生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又有了一个主意,那就是买一辆报废奥迪A6车,把变速箱拆下来废物利用,装在顾客这部车上,花很少的钱,解决大问题。说干就干,午饭也没吃,开车出去了。
根生找到卖二手车的老乡,他没说实话,只说自己想买一辆报废奥迪A6车回家修一修,自己开着玩。老乡是聪明人,明白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开玩笑说,堂堂韩总,开一辆报废奥迪A6车,太掉价了吧?别说一辆新奥迪A6车,就是一辆路虎车恁也买得起吧。根生说,有钱扎那个势,不划算。说起来根生也算低调,他有钱不张扬,开的车都是十几万的国产车。
根生严肃地跟老乡说,我买报废车是真心的,恁给咱留心着,恁在这行认识人多。老乡路子野,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就拍着胸脯说,恁䝼放心,包在我身上!
根生回到修理厂,把买报废车的事跟夏艳说了,夏艳生气得直跺脚,说,赔车主一只新变速箱车主能放我们一马,我们就阿弥陀佛烧高香了,你还想着拿报废车的变速箱打发车主,亏你能做得出来,别说车主不答应,就是我这一关都过不去。根生一蹦老高,说,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我不管了,爱咋咋地。
根生虽然嘴上说不管了,可是关乎着钱,他又心生一计,买一件副厂生产的变速箱,价格便宜一半,外行根本就看不出来。他刚一说出口,就被夏艳否决了,说顾客是看不出来真假,架不住4S能看出来呀,万一哪天告诉了车主,也是个事。拿副厂产品当正厂产品糊弄顾客,是态度问题,落一个欺骗消费者罪名,会吃不了 兜着走的。前台接待小姑娘害怕他俩打起来,说,你们在这里说这些没有用,关键是人家车主对我们已经失去了信任,不会再把车交给我们修理了。
他俩这才回到现实中,根生一脚踢翻了地上的一只矮凳子,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谁有本事谁解决,我看谁有吃天的本领!
夏艳也不指望根生了,这件事如果人家车主能同意只赔一只变速箱,就算给她一个大大的脸面了。夏艳不敢耽搁,按照客户留下的资料信息,给梁哥打电话,约他在奥迪4S店见面,商谈赔偿事宜。
梁哥看见夏艳一人来的,也没为难她,让4S店把修理费用给夏艳报个价,夏艳拿过报价单一看,4S店报价还算公道,也没多要,遂把报价单装在包里,说是回家商量一下,尽快答复。梁哥怕夏艳糊弄他,就威胁夏艳说,你也看见了,我好说话,我的三个兄弟可是不好说话。再说了,如果我到工商局投诉,就不是赔偿这么简单了,罚款肯定是免不了的,搞不好还会吊销营业执照,而且留下了案底。孰轻孰重,你自个掂量吧。夏艳吓得打了一个激灵,笑着说,我知道梁哥是干大事的,不能误了梁哥的正事。容我回家凑钱去。
夏艳回到修理厂,根生已经不知所踪,她知道跟他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好在根生在经济上对她约束的不狠,她就做主赔了客户这笔钱,使得这件事很快就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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