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刻意主动地观察身边常见的事物,如小区里种的都是些什么树什么花,树叶春天到秋天怎样变化,花儿又是如何从蕴育绽放到黯然凋零。至于抬头可见的天空,它只是提醒我阴晴冷暖变化的一个参照。所以,当老好兴致勃勃地发来信息:“看,美丽的天空!”要与我们共享时,我颇不以为然:每日的天空都一样的美丽也一样的普通,就因为它每天都出现在上空,没有必要经常地大惊小怪。
但老好一如既往地大惊小怪。好几次吃饭迟到,都是我们等得不耐烦时,他急冲冲赶来,额头冒汗,照例是相机不离身,照例不好意思地解释:“刚才的天空很美丽啊,忍不住又拍了几张……”
几次之后,我也忍不住了:“好兄啊,每日的天空都美丽,你每日拍拍拍,拍那么多,也就存在硬盘里,脑子里又能留下几张呢?脑子里没留下,光存在硬盘里,你这么忙,又没有时间去欣赏,有什么意义?不如想看时抬头看,好好看,然后让该走的走,能留的留,多轻松啊!”
也许是觉得我说的也有点道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决定暂时离开相机一段时间。
那日的雨后,夏日的傍晚,我们决定兜一兜凉风,到郊区呼吸一下新鲜的气息。
走在村边的小路上,空心菜在地里蓬蓬勃勃地绿着,红苋菜透着紫,一堆堆整齐地码在小渠边,连根须都已被冲洗干净;几个村民捧着饭碗在屋外边聊边吃,屋前屋后的栀子花,虽已泛黄,仍散发着余香……
上空一阵轰鸣声,我们抬头,看到一条长长的白色的弧线,切割着蓝,穿过云朵,又继续延伸,“飞机,看到了吗?”
随着飞机掠过的痕迹,我们把目光投向那浩渺的天幕,天啊!
这边轻柔的云,可是那洁白的纱巾?被风吹着飘呀飘,飘到那群温顺的绵羊群里,没有细皮鞭的轻轻抽打,绵羊们就有些调皮了,一会儿聚一会儿散,一会儿又化成银色的礼花凝固在倾泻的瞬间,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融化、融化……
那头,雨还在酝酿着,晴却有点等不及,不时地拉扯着黑幕,努力要透出一点蓝的亮,或者一条缝,或者一个大窟窿,把乌云搞得有点恼火,不知最后雨有没有下成?
另一头,霞光庄严地驾着它的云彩,俯视大地,雍容而华美。
这是一个美的盛宴,美得让人目眩神迷;这是一个诗歌的盛宴,浪漫与温情,痛苦与欢欣,挣扎与搏斗,黑暗与光明,交织着,歌颂着,气势恢宏磅礴,试想这世上会有谁,拥有着无穷的变幻和永不枯竭的灵感?
好兄是诗人,诗人眼里心中,万物皆有诗意,那么,这天空,可是他最痴迷的诗章?
天色渐暗,头顶风起云涌,像给城市换上了一幅新盖头,神秘而狂野,高贵而迷离。
“唉,可惜了没带相机!”老好在叹息。我看着手机里拍的几张,手机不够好,照片离现实十万八千里远。该换个手机呢,还是去买个高质易携的相机?先不管,且抬头:
看哪,多美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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