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瘦,像被风一吹就会飘走,总是在流鼻血,总是把被撕毁的画收起来,总是从楼梯上摔下去,我知道这都是谁做的,我是他的朋友,放学后我们总是一道回家,他也会笑,说很多话,但是我不曾站出来。
这很奇怪,更奇怪的是,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这没什么不对,甚至老师也是。我总回想,当时我在想什么,害怕什么,那些孩子们为什么那么做,记忆都像消失了似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后来呢?毕业后,就结束了吗?少女问。
没有。摇砂的眼睛看着虚无。我搬家了,离开了。我本来要去和他告别的,但我忘了我为什么没去。
三色猫从少女的膝头经过,留下一段转瞬即逝的温暖。少女有些失望,她希望听到欺凌终止的话,但是。
他死了。
摇砂依旧面无表情的说。几年前我回去过一次,连他家的那条街道都没有了。当时的一些朋友,有的说他生了病,有的说他从楼上坠了下去,有的说在大学开学那天发生了火灾,他成绩很好,一定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他们记忆中的事故原因和时间几乎都不相同,像是记忆被那家伙更改了似的。只有一个我偶然见到的当年欺负过他的孩子,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像想起了不好的回忆那样逃开了。
她终于笑起来。他归于虚妄了,像从没来过这个世界那样。同龄人都成了大人,他的存在感渐渐消失了。
人一生要经历的人太多了,很多记忆,都会渐渐消失的。
少女不知道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对她的逃避做解释,她不明白,所有的起因,结果,都让她困惑。
少女看着画中眼角下垂的忧郁的少年,一瞬间以为那就是砂叶。
有人推开门进来,是客人,一个长发戴眼镜的男人。
啊啦,难得这种时间过来。女主人招呼起来,是熟客。
于是少女还是背起脏兮兮的书包,和女主人告别后离开了书店。
和砂叶有点相像的孩子。
打烊前,摇砂望着画中的少年。三色猫不知为何冲着无人的书架那边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忽然憔悴起来的女主人微笑着,小声说着不属于这里的语言,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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