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想的是要和宇宙接轨。在高中二年级时的主题班会上,我来不及举手要求发言,就“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大声说:
我要当大科学家,发明最大、最快的火箭,挑战人类极限。到时候,我请同学们去太阳系兜风,去银河系泛舟。在火星上吃烧烤、喝啤酒,在水星上搞生态养殖,在土星上开发房地产业......
我的思想随着身体的发育开始发生潜移默化般的改变。记得当年我还没有发育得太完全,我突然发现,关于人生的蓝图,能跟上眼前这个世界的节奏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因此,我暗暗立下雄心壮志,要当一个周游列国的旅行家。
赤身裸体,去徒手攀登珠穆朗玛峰。光着脚板,去穿越撒哈拉大沙漠。和吉普赛人一起在流浪中载歌载舞,跟满身虱子的尼泊尔苦行僧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可惜啊可惜,我想着去周游列国,“列国”却未必很愿意给我发签证。我不得不重新调整了方案,琢磨着只要跟上了时代的拍子也还算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为此,我找到一位自谦为华佗转世的名医给自己的妄想症开了几十副偏方。任意一剂倘若有效都能让我双手背到身后,或者是叉着腰,站到时代的潮头。可是,最终,这些都成为了让人笑掉大牙的假药。唉,假药不仅也苦口,更伤心伤肺伤肝。
再后来,我只是想跟上在北上广这样的城市中奋斗着的、意气风发中的同龄人的脚步。直到在无穷无尽的按接,遥遥无期的账单,炎凉麻木的世态,和雾霾尾气的环境......等等等等的合力围剿之下,让我终于醒悟,这些都是霓虹灯下,光怪陆离的泡沫。
泡沫破了,我活回到现实中最清醒的自我:原来,我能和一个人自始至终保持步调一致,也差不多算是不枉今生了。于是,我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仔细端详起身边这位和我亦步亦趋的人:
眼睛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鼻子的线条略有点生硬,脸型比较古典,耳朵的走向也还适合,耳廓的后面有一颗痣,也还和谐。发质很一般,牙齿很一般,声音很一般,身材、皮肤还将就。但是,稍微不注意,很快就会融入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默默地在心里把琍琍呀、菲菲呀、子怡呀、冰冰呀等等等等的写真翻了一遍又一遍。显然没有这些明星们的妩媚可爱,更说不上什么风姿绰约了,没有的比哦。但我的这种失落感突然被一阵心慌意乱紧紧攥住,心跳咚咚咚的加速。
我开口说:哎,哎哎,那谁,走慢点,走慢点,这路我一次没走过,我俩别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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