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结婚五年后——
周桐以优异的成绩考进知源读高一。
星期五放假,她不想回奶奶身边,她想跟妈妈他们呆在一起,沿着木楼梯一口气爬上三楼,大门紧闭,房间里静悄悄的,她知道妈妈还没回,于是抱着书包坐在门口等。
影子从麻将室里出来时就已经五点了,去小学接儿子再一路公交达到小区门口时,楼梯过道里的光线就已经昏暗了,很远就听见妈妈追逐弟弟那欢乐的笑声传来,而且离桐桐越来越近。
她很羡慕弟弟有妈妈,她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母爱,小的时候或许母爱是浓烈的,但现在一点都不记得,更是毫无感觉,她跟弟弟小的时候相依为命,饿了什么都吃,从不挑食,困了,两个依偎着墙脚下都睡得着,奶奶只喜欢弟弟,爸爸每天基本上都是醉得东倒西歪,爷爷在外面做泥工,每天晚上回到家就只看见占满水泥和石灰渣子的裤脚,周桐觉得自己就是那种爹不疼娘不爱,长在绝壁上的一根草,每每总想奋力地向上长,或者把根部使劲地往绝壁里钻,这样才可以站稳脚尖,才可以嗅到阳光。
"姐姐,姐姐﹣-"小朋友眼尖,看见阴暗里背着书包的姐姐高兴得叫起来。
"放假啦?饿吧?来,妈妈做好吃的你们吃。"边说边开门。
弟弟冲进房子,拖出一盒子玩具往地上一倒,撒满房间。
"姐姐,这是恐龙,这是怪兽,这是佩奇,我不喜欢佩奇,我喜欢奥特曼!"一边说一边拉着姐姐要她陪自己玩。
这一地的玩具,让周桐想到小的时候她跟弟弟唯一的玩具就是一把水枪,还玩得其乐融融。到底是有妈的孩子。
吃饭的时候叔叔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声的问:"儿子,今天在学校里跟小朋友玩得开心不?"
"爸爸﹣-"儿子欢乐地朝他爸奔过来,一下扑倒在他怀里。
周桐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但无数次都只是空念。她觉得自己的父亲板着的那一张脸就足可以吓得自己后退,虽然她从来没有被父亲打过。但就是怕!
十一月的天有点冷冷的,吃过晚饭,周桐说:"妈,我不想读书了!"
"这是全县最好的高中,好不容易考进来,你还是班上的班长。为什么不读啊?"叔叔问,(周桐叫他叔叔)
"爸爸连学杂费都交不起,下个月又没伙食费了,过完年又要交学费,弟弟读初中也要钱,爷爷一个人做苦力养不起两个要读书的孩子"
“你是孩子,你管这些干什么?你只读好你手上的书,他供不起我供你读!"
桐桐听到叔叔这样说,心里淌着一股暖流,她真的希望自己原本就是这个家里的一员,叔叔待她不薄,她心里比谁都明白,所以每到星期五放假她都想陪陪妈妈,其实是想妈妈能陪陪她。
高二下半期,桐桐突然就没去她妈那里了,影子找到学校里一问老师才知道,桐桐没来上学了。回家的路上影子想了很多,是不是她叔叔说:周桐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他赚的血汗钱供着。这句话让她听到了啊?或者是:
女孩子长大了嫁个好男人就行!
她总怀疑周桐听到了他叔叔说的话,担心周桐记在心里所以就放弃了学业。
其实,周桐已经是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她什么都懂,由于奶奶一场重病彻底让桐桐狠下心来放弃学业。小小年纪的她在外面到处找工作,去饭店里洗碗,去理发店里洗头,跟熟人去广州进制衣厂,再苦再累她也干,只要有钱赚,弟弟就可以完成他的学业。
这快节奏的年代,拼不了爹妈拼自己!她心里没有自己,小小年纪的她背负着一个家的重担。
她看不得父亲整天游手好闲,酒醉迷迷,更看不得爷爷顶着炎炎烈日挑着灰桶爬上爬下,也看不得奶奶拖着重病的身体淘米煮饭,还有,她见不得弟弟因为交不起学费坐在墙脚下流眼泪。
她这根草,要么往绝壁里使劲地钻,要么向上,或许踮起脚尖就能吻到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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