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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素描之四/可怜的根嫂

乡野素描之四/可怜的根嫂

作者: 紫岚山 | 来源:发表于2022-02-11 07:46 被阅读0次

    细雨纷飞的季节,桃林虽然枝叶未丰,但已是花期烂漫了。

    一阵微风过去,花瓣纷纷扬扬地飞舞,象一场哀伤的雪,也象苍天多情的泪。

    而修剪了的桃林,象一只只撑开五指的手掌,竭力伸向天空向上天索要着什么。

    桃林的尽头,紧挨着的两口新坟,左边是根嫂,右边是玉林。桃花雨默默地飞扬着,轻轻地飘落在他们的坟头,红色已经消退,只留下苍白,留下轻薄。

    八年前嫁给了玉根哥,成了根嫂的女人非常美丽。村里人为玉根的艳福羡慕的也有,叹息根嫂插这枝鲜丽的花儿插在了玉根这堆牛粪上的也有。当然,这不仅是因为根嫂非常漂亮,还因为玉根十分老实还背着一身不轻的病。

    有了根嫂的玉根更加勤劳了,这其实并没有真的为他疼爱根嫂的心有什么帮助,因为,他很快就病情严重了起来。可是一心要让根嫂过上好日子的玉根还是挣扎着上山去割龙须草,可是他有去没回,滚坡死了。根嫂还没有脱下嫁衣的日子,玉根就这样一命西去,她的幸福日子还没有满一年呢。

    根嫂没有听娘家的劝告,执意不愿去嫁人,因为她恨父母出卖了她啊。美丽能干的根嫂开了一间小店,成了村子里的娱乐中心。早晚或者雨天,村里人便有事没事地围在店里说笑。根嫂好心,没钱赊个帐也不会有什么话,送去了她笑着收下,不送去她从不开口要账。虽然没有赚到什么钱,可赚到了人情,村里人有个新鲜蔬菜水果的,从不忘记没有男人的根嫂。

    根嫂是爱面子的女人,虽然拮据,但总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还买了一双高跟鞋。这可是这个村子里的希罕事,可是没有人会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因为是大家公认的贤惠的根嫂啊。

    村里人都喜欢与漂亮的根嫂说笑,可是没有人敢过分。

    经常围在根嫂店里可是很少说话的人就是玉林。玉林家是地主成份,不但受压制,而且祖上葬了绝丁坟,娶了媳妇不是夭折就是不育。玉林的妻子也因急病去世了。

    日子久了,村里人就从根嫂与玉林的眼角里看出点什么来。但是,大家除了对玉林的祖坟担忧外并没有什么不允容的话语。玉林的勤快实在是村子里都知道的啊。

    那日,玉林的光棍三叔去世了,玉林想着自己的命运十分伤心,多喝了几杯酒。到根嫂店里就开始翻吐起来。根嫂忙着为玉林熬醒酒汤。其他人也知趣地退了。玉林突然关上门,不由根嫂分说,把根嫂抱上了床。气怒的根嫂又打又挣扎,但于事无补。

    完了事,玉林昏沉沉地回了家。悲伤绝望的根嫂哭了一场到半夜。

    第二天早上,村里早起的人发现昨天根嫂没有关门,以为玉林在她那里过了夜。但是,大家觉得这是很成理的事。可是,到大家出山干活时,有人发现打扮得一身清丽的根嫂用一根绳子把自己挂在了村后的林子里。远远看去象一个沉重的惊叹号,终结了美丽善良的根嫂悲凉的一生。

    村里人都为玉林惋惜。玉林默默地帮着料理根嫂的后事。

    在根嫂下葬了的第二天傍晚,村里人发现玉林躺在根嫂坟边,他割腕死了。人们从玉林口袋里搜出了他悔恨的遗书,才明白根嫂怎么这样突然地离去。

    玉林躺在那里,鲜血流了一地,可是没有一只苍蝇,只有一群蝴蝶密密麻麻地停在玉林的身上和血迹上,恰好像是一个色彩斑斓的人字。玉林的躯体上那密密麻麻的蝴蝶铺陈成“人”的第一笔,色彩艳绝但壮实有过也略嫌匆忙短促,似乎是无法忽略的臃肿而且蹩脚;血迹上歇满了五彩斑驳的蝴蝶的那一撇,又太过细长,看去拖沓无力,让人不禁然叹谓深深……

    村里人同情玉林的忠诚,把他葬在了根嫂的身边,成全了这对有缘无份的人。

    桃花雨里,两口新坟披上了薄薄的桃花,洁白的,象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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