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8-17

今天早上去邮局存社保。坐在邮政的大厅里看到储蓄柜台后面的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眉眼都很好看，戴着口罩，看不到整个五官的轮廓。她时不时地朝脸前面挤眉弄眼一下，就好象那儿有一个障碍物一样，挡住了她的视线，令她很不耐烦，很不安。

邮政储蓄里面都是人，基本上都是老头老太太，取工资的，交杂费的，走动不停，十分嘈杂，好像是个菜市场。

很快，一个穿着烂树叶黄色连衣裙的中年妇女，和这个美女工作人员吵起来了。原因是人太多等得太久，号码牌错，工作人员不肯通融之类。这个美女先讲话还比较重。在中年妇女的威逼之下渐渐地没了声音。

中年妇女拿出手机对着柜台里面就是几个连拍。“你的工号是多少。我要跟你的上级反映。把工号牌露出来让我拍！”几个本来就等得心神不安定的人，看到这个样子就纷纷地指责工作人员脑筋不转弯，一方面又为自己着想，起了混水摸鱼的心思，走上前去就想插队胡来。

于是保安走过来调解。

保安把这个中年妇女调解到了另外一个窗口。于是左右相安无事。

在这件事情之中我认识到一个问题。女孩子漂亮，就容易自视甚高。在工作中以自我为中心，得罪她认为不重要的普通的平常的人。我没有没有这样的错误呢。也有。看到这个女孩子的这一幕。想到自己好惭愧。这完全是活生生的教训。

这个女孩子。在这个客户大闹之后，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工作热情和工作态度。她磨磨蹭蹭拖拖拉拉。十分钟才接待一个客户。所有坐在大厅里的人，在心里都对她充满鄙夷和不满。当她叫到21号一一我的时候，也是距离感十足。一股深深埋在那里的又不敢发作的怨气支配着她在电脑键盘敲击，在打印机旁处理帐户。我的心里升起对她的一丝丝同情，可这一丝丝同情，在与她问答的冷冰冰的话语中化为乌有。

现在想来当时真应该静下心来，认认真真的，安慰她一句，就好了。

另外一个画面。

当我坐在大厅里，自己的正前方摆着一把精巧小小的藤椅。椅子上坐着一个头发全白的穿灰蓝色背心的老头。他的眼睛细长，嘴巴很宽，口罩戴在下巴那儿。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他非常安静的在那里等待。他拿起手中的红色的硬壳存折，右手的拇指就开始不停的抖动，连带着他的两只手都开始剧烈地抖个不停，越往上越靠近眼睛越是抖动得厉害。我心里想他的存折上有多少钱呀，值得这么个抖法？人就是为一串数字而活着啊！有这一串数字就是普通老百姓安度晚年的保障。没有呢可怎么办啊。。一个人真正没有的时候，他自然会活出一种什么都没有的方法。这一串数字成了一个人生存的重大依赖。

他的拇指继续抖着，慢慢的放下，把底下的那个存折放到上面来，再缓缓打开。看到心满意足了之后，把两个存折合上，放下双手。

整个世界在我的眼里只剩下抖动。

他把另外一条腿换叠到这条腿的上面，继续安静地坐着。

他的安静是老年人的那种安静。死水样的毫无波澜的安静。整个世界与他无关。他在这个世界里完全不存在。仅有的联系就是由那一张存折引起的。这就是他们眼中的事实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