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听得到窗外呼呼的风声。
四楼。看得见对面楼顶厚厚的积雪。
他一翻身,半睡半醒间猛地睁开眼,又猛地坐起,在闹钟响之前关掉了它。露出被窝而温度骤降的双手在脸上拍了拍,深呼吸,下床。
摸索着打开灯的一瞬间,眼睛用力眯了起来,眯成一条缝,努力适应这猝不及防的白亮。拖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在这样的凌晨显得尖锐而清晰,他在这沙沙的摩擦声中洗脸、刷牙。直到剃须刀嗡嗡的响起,他的瞳孔才大概缩成与这灯光相适应的状态。他于是睁开眼,看着镜子里那个像昨天一样整齐却不再像前天那样年轻的男人,又长长地呼了口气。
看了一眼床头那件昨天穿的外套已经有了淡淡的不干净的味道,他挠了挠头,把它丢进洗衣机,为原来那座小山增添了新的高度。拖鞋与地面的摩擦声再次响起,他挪动到衣橱前顺手从那些大同小异的一本正经的外套里拿来一件套上。戴上手表,顺便看了一眼,5:07.
再次理了理领子,他又在急促的“沙沙”声中走到玄关处,换上每天都锃亮的皮鞋,出门去。
自行车毕竟灵活,他骑得很快,薄薄的耳朵呈现由红到紫的渐变色。天还不算明,车也不算多,所以容得他一路上思考红绿灯以外的事。
还有两个周就要月考了,数学考试范围划到了第五章第三节,时间紧得很,复习工作大概要放到课后的作业里去了···哦对了,那个女生阿颜昨天刚填好的助学金申请还没交上去,到周五就截止了···最近尖子生小俞是出了什么问题,好几次测验成绩都不理想,找个时间得跟她好好谈谈···听办公室老师讨论,好像下个周跑操比赛要开始了,得跟体委好好讨论一下··· ···
“嘀——嘀——”什么声音?他终于回过神来。呦,坏了坏了,眼看着自己冲向了对面一辆SUV,两秒的反应,他猛一拐,拐向路旁的绿化带。还好还好,没撞着人家的车,可是脚踝被灌木划了一道口子,血慢慢往外渗。看了一眼伤口,又看了一眼表,在原地站了几秒,他又扶起自行车,顺着原来的方向赶去。
一上三楼,听到了熟悉的背书的聒噪,他松了口气,在门玻璃上趴了好一会儿才开门进去。一露面,学生刷地静下来,看他。
他板起脸,“背书!”
转了几圈后离开教室,脚踝有点儿疼,他又抬腿看了一眼,估量着创可贴估计盖不过来,掏出电话。
“主任,我有点儿事,上午请个假行吗?”
“王老师?”
“是我。”
“您不是,昨天正式退休了吗?”
职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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