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穷,当然是不止我一家,赶上了那一节时代的车厢,我们同时代的小朋友在广泛用着“洋油、洋火、洋针”等物品的时候,是无福享受现在小朋友所玩的电动玩具的。我们那时的玩具多数需自制,其中常玩的当属泥巴。
那是村中水多,自然泥巴也多。我随家长去西洼干活时,便经常到洼西黄河滩去玩。黄河滩不像现在这样被人承包种地、种树,而是一片荒地,不过,现在想来,那是别有一番风味的:荒芜而开阔的黄河滩上,稀疏的草远远看去恰似一块绿色的画布,画布上有零零落落的各色小花点缀其间,颇有点异域风情的感觉。我那时便经常到这里玩耍:其中有一种叫接骨草的,其茎秆像一节节的骨节,可以拔断再插上,我是经常拔来玩的;还有一种草的花类似“一串红”,但花瓣是细小的鳞片,茎秆也是红的,只有叶子是碧绿的,微风拂来,悠悠的在黄河摊上摇曳,煞是美丽,我也曾想挪几株栽在花盆里,但终没有成功。玩累了,看够了,需回家时,我照例是要在滩底挖几块泥巴回去的。滩底的泥巴往往是龟裂的,一块一块的像龟背上的花纹一样,揭一块起来,厚度大约有两厘米左右,成块而又温润,加之黄河滩区淤泥特有的细腻,很适合打磨,我每次总要带一块回去做手枪的。
将泥块带回家后,用小刀轻轻的将他刻成手枪的样子,然后将之放到猪窝顶上晾晒两三天,手枪便干了,这时就可以拿来把玩。我那是做的不怎样,做得最好的要数二哥,他做的枪乍一看完全象真的一样:枪管里面是挖空的,扳机部分也是镂空的,枪把部分还刻有花纹和枪号,他还用墨将整个枪身漆成黑色。这乌黑发亮的枪除了不能打子弹之外,应该和真枪没什么区别,这样一把枪别在身上,真是威风凛凛。我总是样他给我做。我拿着他给我做的枪在小朋友面前显摆,甭提有多威风了。
除了做泥巴枪之外,我们还经常玩“摔瓦屋”(按当地方言瓦应读四声)的游戏。三五个伙伴各团一团泥巴,在地上摔打一番后,便坐在地上将泥巴慢慢捏成一个圆桶的样式,桶壁较厚,桶底较薄,但不能透风。做完之后,凭借包袱剪子锤的游戏排出顺序,轮到的便站起身来,高举泥巴,与小伙伴一问一答:
“透风吗?”“不透。”
“透明吗?”“不透。”
“摔坏瓦屋你赔吗?”“赔。”
然后使劲力气,将泥巴桶开口朝下向地上摔去,泥巴筒子里被压缩的空气尖叫着钻破了桶子,“啪”的一声,泥巴桶子便成了一堆烂泥,上面裂开了一个大洞,其他伙伴要从自己的泥巴上取下一块捏成一个小圆饼为他补上。玩到最后,谁的泥巴最大谁就最得意。玩这种游戏往往溅的脸上、身上满是泥点,玩的尽兴时,错过了吃晚饭的时候也不愿回家,回家后即使被家长骂了也感到高兴。
现在,已没有孩子玩这种游戏了。前一段,学校里的李新老师回老家时也带回一块黄河淤泥来,我们几个成人教师各向他要了一块,坐在体育室前的小广场上摔起“瓦屋”来,竟一个个也摔得兴致勃勃的,足足又过了一把瘾。
哎,童年的游戏呀,你为何还有如此大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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