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静和椰岛晓露相约,一周一次练习,写下我们的南方和北方的风景、民俗、人或事等。文字不争高下,相互成全与陪伴写作最为宝贵。两人单发,链接对方。
《南方·北方》第32篇。
中元节思亲
中年离乡,不管想不想家,只要在农历7月,必定梦见逝去的亲人。有时是外婆,有时候是父亲,有时是大姐,有时候是婶婶,有时候是娘娘,有时候是舅母……不管梦见他们中的谁,我知道,又一个节日来了,它就是“七月半”。
“七月半”是中国汉族传统节日中元节。“中元”即汉族传统节日“ 三元 ”之一。“元”是始、开端的意思,农历正月为一年之始,故称元月。古代术数家以第二甲子为“中元”,即 农历七月十五 (俗称“七月半”),这一天是汉族人祭祀亡故亲人、缅怀祖先的日子,也是重要的“八节”之一。中元与上元﹑下元合称“三元”。上元为正月十五(元宵节),中元为七月十五(中元节),下元为十月十五。中元节与清明节一道,是作为祖先崇拜的重要体现。
以前在云南老家,只要梦到逝去的亲人,大嫂就说:“等送老祖的时候,烧点给老祖,烧点给他们。”我们说的“送老祖”就是“七月半烧纸”。“老祖”,一般意义就是指逝去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就是指逝去的其他亲人
我母亲当家的时候,操持这些事的是我奶奶;我嫂嫂当家的时候,这是我大嫂的事情。我母亲年轻时很少参加这些事情。
我们一般就是出钱给我大嫂,也只是象征性的出一点,十块或二十块。因为,我大嫂说出钱了才“灵”。我们不知道什么叫做“灵”,大嫂要求怎么做,就照着怎么做。
我大嫂说,“送老祖”也叫“送王”。“送王”有“送新王”和“送老王”之说。“送新王”在农历七月十二和“送老王”在农历七月十五,即七月半,只送一个王。
送老祖之前要准备烧纸,黄纸或者白纸。小时候,父亲在地上放一块厚木板,把一沓黄纸放在木板上,左手拿着一个有孤形的铁制器,不知叫什么名字,右手拿着小榔头,使劲的一敲铁制器的上面,就在黄纸上敲出了一个像左括号的印记。再对着敲出来的左括号印记的旁边,再敲击一回,敲出一对括号的样子。一张黄纸,差不多敲出五行括号的样子。一沓沓的白纸也这样做。
父亲做这件事的时候,我们就会蹲在旁边看。我母亲就会说:“蹲远点,蹲远点!别敲着了。”
之后,黄纸三张成一份对折在一起,白纸两张成一份对折一起,这个过程叫“化纸”。
家贫,点香、烧黄纸和白纸加上奶奶用剪刀剪的“老祖”的小小的衣服、裤子、鞋子即可。“老祖”的衣服花花绿绿的,什么颜色都有。如果自己不会剪,要买纸去请人剪。
供桌上供饭,农历七月初就点香、供饭,叫“接老祖”。
随看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七月半”烧的纸品就越来越花样百出:大嫂要折馃---白纸折成元宝形,是“银元宝”;金黄色纸折成元宝形,是“金元宝”。这种折馃,进入6月份就开始做,在看电视之余,手里边闲着的时候,一家子人愿意折的都就折上两个,不愿意的话就都是我大嫂的事情。折馃没个够的时候,越多越好。我们折不来馃。我大嫂折的馃很好,只见她左对折右对折,再对折对折,折成一个小船的形状,最后用嘴对着小船一吹,就是一个大元宝,很饱满!我们折的馃一吹,一动不动,瘪瘪的,我们自己看着不像,我大嫂更是看不中,所以我们就不做了,落得个清闲。
直到现在又有了烧的“包”---一个老祖一个包,包里面早就有剪好的衣服、裤子、鞋子。免去了用剪刀剪既费力又剪不来之苦。很多个“包”买回来,只需要在上面写“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爹”“舅舅舅母”“大姐”“姑爹娘娘”……
我家老房子隔现在住处500米,慢慢地,省略的就是“接老祖”的点香和供饭,也叫献饭。
“送新王”和“送老王”,我大嫂都会通知姊妹几个去他家吃饭,然后我嫂子就会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在吃晚餐之前,把所有的饭菜都分别先预留出来一些,放在小碗里备用。吃的米饭也是要新煮的,也要预备出一些来。把先预留出来的菜和饭放在一个盘里,晚上在盆里添上一些冷水,再放一个大勺子,预备“泼水饭”。
小时候听大人说,“老祖”要去赶“弥勒大会”,要让“老祖”早去,以后他们的命运就会好了。所以每家煮饭都很早,还要炒肉呢!天黑的时候,一家人就抬着烧纸去村头烧。我看见大人们用一个大大的圆筛子,端着松毛、“老祖”的小衣服,拎着灶膛下的锅洞灰去烧纸。
在大人选择好的地方,大人们用锅洞灰,画一个大圈子,拿出小衣服、“钱”,口中念念有词地说:“我张氏的某某,来领钱财、水饭。”另一个人在旁边,就用勺子把盆中的水饭舀起,抛在在灰圈子的前面。最后,大们把自己所知道的己逝亲戚长辈的称号叫一遍,念一遍。再用锅洞灰画一个大圈子,说:“提得到提不到的,请来火头上分金银,我也记不清了。”旁边的人再用勺子把盆中的水饭舀起,抛在在灰圈子的前面。大人们的脸上显出了严肃的神情,显得这这些事情很有神秘性。
纸烧成灰烬在风中乱飞,乱刮,大人们便说,这就是“老祖”来领钱财了。我觉得很害怕。
第二日,烧了纸钱的地方,人们不敢直接在上面走。过了多日,风吹、日晒、雨淋,人们都往上面走,好似什么都不怕了。
我记得最清楚的第一个离开我们的人就是我奶奶、之后我大舅母、外婆、大姐、娘娘、大舅家的表哥、二婶、我父亲、娘娘家的表妹、二叔、娘娘家的二表哥、三婶、二叔家大嫂、三叔……
一个个亲人在这漫长的40年里逝去!痛苦很长时间的有,痛苦很短暂的也有,长久难忘的也有,经常做梦梦见的也有,从来不进梦乡的也有,梦中哭醒的也有,醒来心也疼的也有……各种送别都体验过了……
如果一个人活得越久,送别的次数就越多,痛苦也就越多,是这个道理吗?
看淡了生死,是不是真的?如果这个“生死”是自己很亲的人,是不是真地能够看淡?
……
听说两个月前,父亲的坟起迁至晏官屯,一个有青山绿水的地方。
多想想逝去的亲人的好处,思念他们,怀念他们,好好地做人,相信他们在别处是幸福的,是爱我们的,这可能会更好。
(2024.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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