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是接受自然馈赠的一个季节。
每年这时,家乡有一种菌类佳肴出现时间短暂,但一出现便引得全村人上山寻觅,那便是——琼菇。(学名松乳菇,此为家乡叫法)
上周末,在长沙的一位叔叔因为有事回老家一趟。男朋友的母亲便打来电话,问我们会不会炒菜?她捡了一些蘑菇,正打算托那位叔叔带来。
接到电话的那天晚上,我已经想好了等收到琼菇,一些用来炒菜,一些用来炸菌油。想着想着,仿佛就已经闻了香喷喷的菌子了。
其实琼菇有两季,一季是生长在初夏,一季是生长在秋末。对于会吃的人来说,秋天的琼菇才是最令人魂牵梦萦的。
夏初因为雨水充沛,琼树(实为松树,此为家乡叫法)下生长的蘑菇大多都是一片一片的。只要发现一朵,往附近找找,越找越多。遇见这样盛景的人,往往笑得合不拢嘴角。
而秋天的琼菇呢,总是像淘气的孩子,姗姗来迟还要和你玩躲猫猫。
下过一场秋雨,便是约定的日子。能否遇见,全凭经验和一点点的缘分。
在夏天只要你足够幸运,成为那个背着满背篓蘑菇下山的人很简单。
而到了秋季,就是长者们的主场。若要看一个人会不会捡蘑菇,就看他在秋季能捡到多少。
秋天的蘑菇量很少,若是你去了两三个小时还是颗粒无收,别怀疑,这是最正常不过的。
夏天捡琼菇的时候,经常听到山野此起彼伏的孩童声。而到了秋天,所看到的大多都是穿着长筒靴带着一把镰刀的叔伯们。
若是想捡些来打牙祭,便会提前和经验丰富的老人打好招呼:您什么时候上山捡琼菇,记得叫我一起去,我跟你一起走。
原本是周六就该返程的叔叔,结果回到了家办完了事,抵不住捡蘑菇的趣味诱惑,带着篮子便兴冲冲走往山上去。只能周日再回来了!
阿姨担心蘑菇放坏了,简单炒了一遍。下次想吃什么,混着炒、拌着吃就可以啦。
到了周日傍晚,叔叔开车到附近,男朋友一个人下楼去拿。
原以为只是带了鲜货琼菇,不曾想阿姨还带了很多独属家乡的味道。
男朋友大包小包带上来的时候我完全震惊了,单单只是辣椒就带了刚摘下的红辣椒、发酵好的剁辣椒、还有新炒好的油辣椒。
那一瞬间有意外、有震惊,不到三五秒便笑得出不来声。
果然是爱吃辣椒的湖南人,即便还没有走出湖南省,但家乡的辣椒却也是必须要带的。
湖南人爱吃辣能吃辣会吃辣,就连青椒炒红椒也能炒出一道菜来!
除了辣椒,阿姨还给我们带了两袋板栗。
一袋是刚脱外壳不久的油皮板栗,一袋是已经放甜了的野生板栗。
我对板栗的吃法记忆比较单一,无非就是炒栗子和煮栗子两种。
而在男朋友那边,栗子却有另一种原汁原味的吃法——生鲜的栗子脱去有刺的外壳放在阴凉的地方阴干,让水分自然蒸发,放上八九日尝一尝,甜了便是可以拿去吃了。
我问过男朋友,有没有什么征兆是可以判断这个板栗是放甜了的呢?他给出了看似很有道理实则没有一点意义的答案:每天尝尝。估计这是他小时候最爱干的事,今日不甜明天再来,等甜了便吆喝一声兴高采烈告诉长辈去。
其实家里的板栗打下来的时候,就很清甜,只是经过时间发酵,水分蒸发,里面的糖分更足,最里层的薄皮也更好剥。
此时的栗子仁伴随着咀嚼动作的进行,越嚼越甜、越嚼越香。吃上一个,便停不下来了。结束这个动作往往是因为饱腹感太强,吃货们不得不把手上的栗子又放回盘中。
外面带着一层白色绒毛的那袋板栗,是山上野生的。个头很小,长得也不够吸引人,但是味道确是极好的。
里面的果肉对比另一袋,颜色更深,由外及内黄色一点点变淡。而另外油皮的板栗呢,只有最外层是黄色,内里还是脆生的白色。
野生的板栗很甜,很容易脱壳,用剪刀剪开,或者用牙咬开,两个手指挤压,就能看到果肉和果壳自然分开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
上下捏一捏,往外一推,果肉就出来了。
若是留了手指甲,很容易就能剥出完整的栗子。
除了家乡的美食,辣椒、板栗、酸菜、干豆角等,阿姨还给我们俩一人带了一双自己做的棉鞋。
鞋的款式还是小时候最熟悉的样子,这种棉鞋除了鞋面料子花色和鞋口毛领颜色,样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小时候奶奶会用米浆浆洗麻布,按照一家人脚的大小裁剪出不同的鞋底布。把剪好的麻布层层叠叠堆在一起用针盒里最大的那根针来纳鞋底。
这鞋子阿姨很早就做好了,之前很含蓄从男朋友那里打听我是否会喜欢。
母亲的爱大多都是小心翼翼的,尤其是面对孩子喜欢而自己又有些陌生的人。
和阿姨见面的次数不多,算上视频通话也不过四五次。
不过爱笑的人和爱笑的人相遇,谈话总是愉快的。
望着塞满冰箱的家乡食材,脑袋里已是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起锅烧油,今晚吃顿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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