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总是见缝插针地插进我的思想空隙。想到那个时候的我――单纯、不虚荣、不浮华、不比较、没有算计。只是那么平淡的平凡着,像一株开白花的野草,微不足道却又自得其乐,脑子是光滑的、通直的,没有现在脑子里的弯弯道道--
那些平时没有交际的人请我去参加生日晚会,我便屁颠儿屁颠儿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傻不拉几拿自己的生活费去乐呵呵地买一份不算贵的礼物。回想起来,人家其实贪图的是一份不算贵的礼物和一个不算闹的人数,过后时,还是像陌生人一样互不打招呼。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的心思用意,但是这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那个时候,也隐隐约约明白这些弯弯道道,但每次别人 叫我去,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去,责无旁贷的去,从不缺席。到现在,我也不能明白这么深的执念是怎么一回事。
真是怀念那个时候----不虚荣,我可以大方带有钱人家的孩子到我简陋的破房子里去,自豪的指给她“这就是我的家”,再大方的指向一块铺着报纸,由几块砖垒高的木板说,这就是我的书桌。然后邀请她在我那微黄的白炽灯下一起做作业,就是这么单纯。我还可以在放学后一个人穿过大半个坡,再迈过种着谷子的田野,踩着夕阳去山的另一头找爸爸,单纯为了想给妈妈买生日礼物,是的,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生活费了。之后,再穿过坟地,有的上面还压着白纸,有的只是孤零零立着一块碑,证明这是一个曾经见过欢歌笑语,见过朝起日落的人的长眠地,最终,他躺在这,接收阳光的照射,风雨的洗礼,人生终于归于平寂。在这些坟地里穿梭,并且天色已暗,但是,我并不害怕,毕竟,每天一个人住,确实是一种锻炼胆量的办法。
那时的一切都很简单,照镜子就是为了梳头发,连告别也很简单,“老师,明天我就要走了”“走不咋了”,尴尬站一会儿,又一个人走了。傍晚,踏着青灰色石板路,背上驮着一个死重死重的书包,怀里抱一大袋书,在没有夕阳的傍晚说一句“明天,我就要走了”,我已经记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了,又或许什么也没说,但又很疑惑,那是我在那里三年最好的朋友,何以淡漠至此。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兴奋的睡不着觉。第二天,被搜刮一空的破棚子里一片杂乱,一块席子隔开的里外间到处是灰尘,就像久没有人住的一样,看着那块仍然挂着日历的席子,我忽然想起当初它被立起来的场景---
爸爸和几个人一起用力把它推起来,用房顶的石棉瓦和地上的砖块固定住。
它从无到有,我们住在那喜怒哀乐,平静流水。
而今我们走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站立着,凝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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