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人在铁手的实验室商量怎么把海乳运回公司。所有官方的通道，当然是不可能了。但要自己开车，从这个城市到天津，要开6到7天的车，但担心目前掌握的存储条件和技术，支撑不了这么多天。
最后，三人决定还是得走海路。这样，即便会出现储存条件恶化，也还可以直接把海乳移存至海水条件下。
于是，三人开始分工，铁手准备海乳上船的基本条件和下海水的工具，婧生和阿华去码头租船。期间，婧生和莉斯通了个电话，大致描述了这边的情况，让莉斯帮忙在天津准备接应工作。
沿着港口走了一上午，婧生两人一无所获。这个城市只有一个小港，大部分船只都是用来近海捕鱼的，出不了远海。要找大型运输船，就得找船运公司，但本地根本满足不了大船的停靠条件，所以大船也不会来。
转悠一大天，一条船也找到。
阿华走累了，坐在码头边一处台阶，望着大海，点了一根烟，回头看看婧生问:“还戒着呢？”
“也来一根吧。”
阿华笑笑，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给婧生递过去，点着了，然后唱起来，“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那里有漫山遍野，大豆高粱啊。”
“你想家了？”
“出来有五六年了。”
“我正考虑在东北弄个分公司，到时候让你过去。”
“得，这个，俺心领了。”
“不是为了照顾你，是因为我真的想打东北市场，那是块好地儿。”
“那没问题，我在那边要吃的更开。”
“要不咱们先吃饭去，傻等着也不会有船。”
“成啊，正好肚子饿了。”阿华把剩下的烟头弹到水里，还追了一口吐沫。
“真不讲究。”旁边有个小姑娘，正收晒干的渔网。红色的靴子，配着一身紧身牛仔装。俊俏且娇小的脸庞，配着披肩发。
阿华停住，大叫着:“你说谁不讲究？”
“说你呢！”
阿华要再上去理论，被婧生一把拽走。
在岸边，坐落着一个个小饭馆，蓬头垢面、皮肤黝黑的船夫们进进出出。
阿华选了其中人最多的一家，婧生跟着进去。
进了门，眼里面能看到的地，都坐满了人了。几个服务员紧忙着，偶尔应着客人的话。可就是说话，也不保证别人能不能听见，整个场子都闹哄哄的。
忽然，阿华看到小姑娘在抹桌子。
阿华走了过去，硬要人家帮找个位置。小姑娘没办法，告诉他们，靠窗边那桌刚好有两人快要吃完，就指引阿华他们到那提前等着。
果然，三分钟后，那两人起了身，阿华和婧生忙占了位。阿华又去抓小姑娘来帮着收拾，那小姑娘边收拾嘴里边嘟嘟囔囔的。婧生大致能猜到她嘟囔啥。
点完菜后，婧生对阿华说:“瞅你挑的这地儿，连说话都听不清。”
阿华回应说:“你不知道，饭馆这东西，人气往往重于门脸。装修讲究，牌子高大，不能代表生意一定红火，饭菜一定好吃。但人气旺，一定能。”
“你咋总麻烦那小姑娘，看上人家了？”
“我觉得她不一样。你看别的服务员，目光从来都离不开自己手头上的活，只有她，时不时直起腰来看看四周。而且，她眼神是焦急的，似乎心里有什么事。”
饭馆人多，但菜上得并不慢，可见后面厨子的厉害。菜还是那个小姑娘端过来的，一见阿华，脸就又黑了。
“帮倒两杯水，谢谢。”阿华说。
“好的，您稍等。”小姑娘冷冷回着，去了，不一会端了两杯水来。
阿华砸吧了一口说:“有点热啊。”
“麻烦您自己吹吹好么。”小姑娘开始不耐烦了。
阿华刚要回话，被婧生劝住:“可以晾一下嘛，先吃饭，吃完饭水就凉了。”
不一会儿，两人面前的饭菜被干掉大半。婧生平常吃的不多，但今天确实跑饿了，再加上菜的味道不错，所以就多吃了一些。阿华平常就是能吃能睡的，自己点的炒面很快干掉了，眼看着婧生还剩小半碗炒饭，于是硬要了来，全扒拉到嘴里，这才心满意足。吃饱喝足了，婧生正琢磨该去哪继续找船，阿华则想着换个什么法子逗小女服务员。
歇了有一会了，餐馆里人却不见少。
阿华一边琢磨，一边盯着小姑娘看。正好被小姑娘发现了，于是怒气冲冲地朝阿华坐的这桌走过来，脸上隐约透着点儿怒气。
“打扰了，二位，看饭菜还合胃口不？”
“怎么着？对自己家做的东西没信心？”
“信心有啊，但就怕讲究的客人嘴叼。”
“你这什么话？你说谁嘴叼呢？”
“好吃不好吃，每个人都有自个儿想法。新客人喜欢咸还是淡，咱不知道，咱给问出来，要是这回没应口，下回来时候调一下就齐了，要吃的不错，麻烦帮出去吆喝吆喝。”
阿华忽地站起身，佯装生气地说:“我告诉你，这菜，外面咸了，里面淡了，菜叶火大了，菜心火小了，素材里面根是还生的，花都炒老了，肉菜筋硬的咯牙，肉嚼起来却是面的。”
“你是不是。。。”小姑娘脸都气白了，刚想再回几句。
“哐当！”忽然门打开了，先进来一个老者，后面跟着三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我懒得跟你说。”小姑娘一看老者进来，似见了仇人似的，慌忙往后厨去了。
本来，店里面已经没位置了，但旁边好几桌的人都忽然站起来，忙把自己的饭菜端着去跟其他人挤，腾出桌面给老者。
老者跟大家打着招呼，忙回着谢。然后挑了跟婧生他们挨着的桌，坐了下来。
婧生打量着这老者。因为老范的缘故，婧生一直对老者，尤其是那类目光中透着睿智的老者心存敬意。
老者身上最引人瞩目的地方，就是头上那顶海蓝色的水手帽。那帽子，用料讲究，设计精致，做工不亚于现役海军军帽，且一看就年代已久。
老者话不多，只是在用目光扫描店里的每个角落，等扫描到婧生时，目光停住了。也许，是因为婧生他们一看就不是在码头这找营生的的人。
老者向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嘟囔了几句。年轻人马上起身，直接去后厨了。
不一会，年轻人带着小姑娘走了出来。看得出来，小姑娘是害怕的，哆嗦着坐到老者旁边。
“你胆儿是越来越大了。”
“我没想离开您，我要想走，干嘛还留在这码头打工。我就是出来散散心。”
“有什么烦心事啊？因为不让你出海？”
小姑娘不吱声了。
“海里有大虫了，你知道么？”
“我就是为了它出去，我想看看，它究竟长什么样。”
“你是看不到它的，它是透明的。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意义。花子我告诉你，我已经跟这码头上的所有船头打过招呼了，如果谁敢放你上船，就是跟俺赵虎过不去。你呢，在外面玩两天，然后赶紧回家。”说完，老头带着一群小伙子走了。
因为两个桌子挨得近，婧生和阿华听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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