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躺在床上正酝酿着睡意,迷迷糊糊听到我快九十岁的外婆站在床尾的柜子前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我好奇的裹住被子,伸长脖子看去,原来是她捧着外公的照片在说话。
外婆先是抱怨着:“你这老头子,以前嫌生女儿,羡慕别人有儿子的。看现在几个姑娘多好!”
过了一会儿又说:“你还是有福气的,享到了福,那些人(可能是以前说过闲话的)都没你好过。你看你这些孙男孙女都孝顺,年年给你烧钱,给你坟头割草打整,你算好过的。”
外婆又接着说让外公保佑我们平安,顺利之类的,又到一年了跟他说说话。
我仔细端详着外婆矮小的身躯,听着她的念叨回想着我从前的记忆。
小时候我是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直到初中才搬到镇上住。童年记忆里泛黄的土壤,苍翠的青山,弯曲的小河是印象最深的。外公外婆在土里劳作时,我就在一旁的田坎里看蚂蚁,捉虫子,采小花;每当播种玉米时,我都特别感兴趣,有一把像剪刀一样的工具,下端是两个圆圆的柱子。用它在灰黑色的泥土里一按,就会出现两个像蛋糕一样的小土团,我就负责放两粒玉米种子进去,有的时候淘气会多放一两颗,外公就会细心的捡出来;外婆经常去小河里挑水或者洗衣服,我也喜欢玩水,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河里摸鱼捉螃蟹,夏天凉快又有趣。
我的外公是一个非常爱干净且勤奋的人。他的衣服、被子、鞋子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床上的物品,桌子碗筷的摆放都是整整齐齐。
我小的时候还是外公给我梳头,还给我买专门写字的小桌子,帮我检查作业,整理书包。
赶场的时候,外公会把自己种的菜拿去卖。他都是提前一天晚上把菜洗干净准备好,第二天天没亮就起来把菜分类用稻草扎好,一捆一捆放整齐,理得干干净净的。这是记忆中外公的样子。
后来,外公得了脑溢血,经常头晕昏倒,身体也慢慢不如从前。再后来,他走路也不流畅了,需要杵着拐杖慢慢挪动,上厕所翻身都很费力。病痛的折磨让他的晚年生活徒增了几分坎坷,那时的我还不懂什么是离别。
一个暑假,我去了北京,还没待几天,家里就突然打电话说外公去世了。说是半夜上厕所的时候一下就栽倒在地,再也没起来。等我们回来,外公已经穿着整齐躺在棺材里,再也没能听到他叫我一声名字了。
今天早上,我和哥哥姐姐们去外公坟前割草,一晃十年过去了。外公墓的四周又多了几座新坟,老家的青山绿水还在,只是儿时热闹的乡村已经消失不见,很多邻居的房屋都被推平。村里最后剩下的两个老人也抵不过岁月和衰老,现在都卧病在床,只等待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来临……
如若不是听到外婆这一番唠叨,我似乎也好久没有想起过去的事。每天忙忙碌碌的工作,忙忙碌碌的生活,不像小时候又那么多的时间可以陪在亲人身边。世界那么大,我都想去看一看,可我却忘记了留给亲人的时间那么短。记得看过一部电影,人逝去是和人世的告别,当人世最后记得你的人逝去,那就是你永远的消失。逝去的人,消失的记忆,永恒的忘记,太凄凉了……我们应该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去看待生死的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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