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新泻的最北端到了最南端，又回到了“雪国”的越后汤泽，从这里再转北北线（ほくほく線），十日町松代站，从站台就可以看到农舞台和草间弥生的作品「花咲ける妻有」（妻有花开），这里是三年一度的大地的艺术祭的舞台，艺术作品遍布山林田野。或许可以说，十日町，整个越后妻有就是一个艺术品。
从越后汤泽到十日町，有直达的电车，车身上绘着大地艺术祭的标志，当然不是所有的时间都有，也有需要在六日町转车的。到达汤泽的时间正好离下一班从六日町转车的电车的时间很近，本想直接从新干线的改札转到普通电车，却发现不能刷卡，虽然刷了电车票过了札口还是转回窗口问了一下。
“要去松代站，这张票要怎么办？”
“因为不能刷卡，要出一下站，买票再上车。”
“明白了。”一手把新干线的车票交给窗口的年轻人，拖着行李转出了站口。
在自动售票机上选了车站，860日币，又回到同一个窗口把票递上。
“下一趟到松代的车在六日町转车。”
“好的，谢谢。”接过盖了章的车票往站台去了。
或许因为雪国，又或许因为本来就是个滑雪场很多的地方，越后汤泽的车站很大，寄存箱也特别多，倒是方便的。反正两天后还要回来这里转车回东京，也就不必多看了。
２
松代是一个四处都是山林和梯田的地方，还有许多温泉，秋冬两季应该是到访的人比较多的季节吧。只是若是不会开车，再下去的季节要像我一般一个人在山林里每天步行20公里的车道就不太容易了。三四个人同行的话在车站直接叫上出租车，把要去的地方去一下倒也是不贵的。
到松代的时间还算是早的，车站有家便利店，行李寄存箱虽然不多，300日币就可以把我的小箱子和多余的行李都寄掉，两天，都选了17号寄存箱。大多数来这里的人，下了车就有旅馆的车接走，或者本来就是开车来的。一个人的人不多，却也不是没有，比如我。
天空半晴半阴，一半的天空蓝得像海洋，另一半的天空还是飘着台风的余味。买了饭团和饮料向着星卡梯田出发了，有那么多梯田，星卡的梯田是最远的，虽然明知道这个时间，这个季节看不到照片上一般的风景，还是看着车道上的大指示牌顺着方向去了。
没有什么山道可爬，就是一路顺着车道走着，谷歌上标识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减少，一边走一边望望天，看看山，看看田，时间应该要花得比标识的要更多吧。没有路人，偶尔有车来车往，尽量走在车辆容易发现自己的一边，山道的急转弯也特别多，尽量走的慢一些，听听车声，看看前后。这样的山路，开车的人比走路的人更怕突然冒出来的行人的感觉。
偶尔也会看到骑山地车的人，比在别处要少很多，这里真的除了山林就是田野，还有就是许多生物，一辈子没怎么见过的动物倒是见了一些。
步行一个多小时的山路看见一些接连的住宅，这里算是人多的地方了。甚至还有一间食处开着，旁边的寺院。
山道没有人清扫，山门前左右两株杉树直挺挺的，那种穿过这两棵树之间就是神的领地感满满的。几级台阶边就有个不大的神龛贡着佛祖。沿着长了些青苔像是许久也没有走过的台阶走到顶上，天空的蓝色透过还绿着的枫叶和银杏照在石灯上，通往正殿的道路已经快要被青苔盖满了，留下细细的小道可见。山门紧闭着的洞泉寺，没有人，却一定有神仙。
３
路过了不知道多少梯田，偶尔农作车从身边开过，虽然许多人会慕名而来，但是这里是农作地不是观光点，一切又农作优先，一路上也没有什么观光设施，除了车站的便利店，有人烟的地方的自动贩卖机，几乎什么也没有，也没有洗手间。一直快到了星卡梯田不远的半山会有一间茶屋，再继续往上走才能山顶的拍摄点。
山林里的神社，没有大大的神殿，巨大的杉木下小小的神龛，木制的赛钱箱都沾着绿色。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参拜和供奉，不知道住着什么样的神仙，常有故事里说，神仙因为人们的信奉而诞生，被人遗忘，不再有人信奉时便会消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在另一个不被认知的世界里，却因为这个世界的人而存在又消失。人类真的是很任性的，有所求的时候便贡出一个神明，不论所求是实现又或是没有实现，最终神明都会被忘却在某处直到消失。人类的健忘或许可以称得上是一种“罪”，但是“健忘”又是一种“救赎”，有时候只有“忘却”和“被忘却”才能让人活下去。
据说星卡梯田在9月的雨后清晨会升起水雾，在雪融后6月和秋末冬初注水时，200多块的田地形成水境，清晨落日会有许多人来拍照，冬季山路没有除雪，是不允许车辆进入的。
可能步行了3个小时左右，终于到达山顶，从山下望上来的田野都在山下层层列开，就在这样的山谷里，一块块耕耘着，300年以上代代相承的土地，人类的根本——粮食。在这一片食物链中，自己只能是个逃跑的人类，没有能活过一夜的信心，天黑前下山是这些年独自行走于山林里得出的重要结论。
４
从松代站一直上山，再从另一个方向下山，下一个车站大岛站。虽然比松代站近一些，但是下山的路上比上山时的人烟更加稀少，与其说是人烟，过往的车辆，几乎没有，有些坡道陡得像滑梯。人烟，人烟，看到房子多些的地方，或者摆出正在工事牌子的路牌的时候都会更安心些。
车站像是永远到达不了，天黑之前下了山，离车站似乎已经不是太远了。路过一所中学，放课后在练习的学生，离车站只有10多分钟了，只不过是平时从家到车站的距离，为什么那么遥远的感觉。步行了大约5个小时，已经超过了20公里，腿已经开始失去了感觉，即使再念一百遍“跨越极限”的台词，也不如看见车站来得有效。
终于赶在下一班电车到达之前到达了车站，直接坐电梯上到3楼改札口，没有一个人，候车室直接连着站台，好几台自动贩卖机。这种车站多是无人车站，去过许多这样的车站，即使有人下午3点也都下班回家了。没有多久电车来了，爬上车只坐一站，把车钱准备好捏在手心里，电车还是一样穿过长长的隧道，很长很长的黑暗。
太累了，发现自己忘记取整理券，下车把钱递给司机，“前一站上车的，忘记了忘记了拿，整理券！”一个词卡在嘴边，司机笑着接过车钱，让我下车。
回到松代站，取出行李，在便利店买了早餐晚餐。车站外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却不在，等了一会还是决定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对方问，“松代车站外现在没有停着一辆吗？”“有是有，就是司机不知道去哪了。”正说着，眼见着司机跑向出租车，一边说着，“看见司机了。谢谢。”坐上出租车，目的地云海酒店。
５
名为“云海”的酒店，自然是因为它可以看到云海，但也不是每天都可以看见的。
酒店接待只是来泡温泉的客人，一进门就有许多鞋柜，随便把鞋一放去前台办手续，问了名字后，中年男工作人员就匆匆把鞋拎到了写着我的名字的鞋柜子里，再看门口写着今天入住的所有客人的名字，自己的名字也在上面。说不上为什么，只是特别喜欢这种“仪式感”。
因为预想到这一天的晚到和明天的早出，没有定料理，所以买了一堆的便利店吃食，当然也为了省钱。不带两餐，一晚上7500日币左右的费用，房间不大不小，设备齐全，洗手间也特别宽敞，还有温泉可以享受。只是房间里是不带浴室的，洗澡只能用大浴场。
大多数时候都不好使的酒店WIFI，在松代的这两天却意外的都挺好用的。有电视有电脑，有温泉，这一夜就成立了。喜欢在21点左右再去泡汤，可以避开大多数人饭后8点多就去泡汤的时间。
大浴场只有一个人，汤池的温度计显示着40度左右，外面的露天汤池一片漆黑，在里面泡暖了出去试了一下水温放弃了，决定还是清晨再来。夜里的温度已经很低，那水温估计只有20多度。
６
第二天清晨期待着云海睁开眼，远处的山谷里烟雾缭绕，偏偏这边的山谷里没有升起云雾，谷下的房子清晰可见，晚上没有泡的露天，白天终于可以看清了。盯着两边的山谷里弥漫的晨雾，“飘过来，飘过来...”像念咒语一般一直在念着，白色的云烟有一点溢出的感觉便是一阵欢喜。
扛着相机穿过地下停车场看着远方，又回到酒店里的观景大厅，盯着盯着，太阳升起，透过云的光，这边的山谷还是那么清楚可见。直到一阵炊烟升起，住在山谷里的人是开始做饭还是开始烧稻草了，反正这一天的云海只停在隔壁的山谷里了。9月一直台风，下了那么多雨，其实云海的日子应该是不少的，只是自己没有赶上。当风景遇上运气，只能随缘了。
告别不有云海的云海，又回到了松代站，下午3点会有旅馆的车子来接，被称为日本三大药汤之一松之山温泉凌云阁，一间有历史的温泉旅馆，满满昭和风以及建筑本身的各种精致让人期待。在这之间，又开始了半天的步行，还是山还是林，想不到昨天20公里后的脚，又走了15公里。
（つづ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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