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温度

作者: 孑然漠北 | 来源:发表于2019-05-02 00:12 被阅读3次

    友人说,很难得你一句话也不说。我说,忙。友人说,你在变得麻木。我说,清醒一个大子也不值,你应该说我俗气。接着,两个人唇枪舌剑,谈城市的温度、城市文化和人文温度。

    想起了很不爽的一件久远的往事,93年12月,背井离乡去当兵。在天津转车的时候,在北站不远的一条街上,随带兵干部去买吃的,一个天津味儿很浓的摆摊妇女,大声叫着:“嗨,几个大兵,躲远点,你以为这是农村,挡我买东西了。”大意吧,天津话可能不是这味道儿。确切说,那会儿新兵还没有授衔,顶多算是半拉兵。带兵干部听见后,立即斥责,躲远点,这里是天津。

    往前20年,农村人于城市之想,想来就像一个穷人思想天堂。如今,则像在天堂的一个个猢狲,空有本事,却也只能被各种天罗大法撵的鸡飞狗跳的恓惶。天津妇女的那句话还是深深刺激了心,年少热血,耿耿于怀很久。从此,深厌天津,不复再去。倒不是为了一个人绝了一个城,而是这一定是一个城市文化、温度的外显。年岁长,阅历久。后来才明白,讨厌农村人是几乎所有所谓一线城市的绝症,对于农村人的温度,就像一个妓女对于贞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光人讨厌,各种保障也隔绝农村人于外。幸而当了十几年兵,那些老家的同学、亲人,一直就这样在冰冷的城市里挣扎,出卖体力和尊严,只为活的更好。

    这个冬天,战友打工的那座城市很冷。战友说,比身体冷的还有心。幸亏你没有走出来创业,难的残酷。想一想,有时候这个社会并不是你努力就一定能有所得,你的孱弱,甚至猛者的一个屁,就人仰马翻了。战友的回家之路更残酷,那个破败的小乡村,不但放不下战友已经长大的心,甚至地里的收成,已经养活不了战友一家人的胃。南下的战友,还有留守的孩子,想想那个新兵连一起爬山的青年,生死与共的兄弟,痛彻心扉的难过。如果不是世事弄巧,可能挤在南下火车里,天昏地暗般慌张的就是我。如果战友这样的人流浪,谁能保证以后不是流浪者?

    文化其实是一种温度,一种人文集大成的温度。一座城市霓虹灯再美丽,如果没有灵魂,没有骨子里的文明,一种文化、文明汇聚的人文温度,那也是一座死城,因为它聚起来的人,都是麻木的看客,这些看客一个个空有其形,却无其心,层层交叠,各种权利互相倾轧。世事人心不东不西,不是东西。

    90年代,改革开放的第一个十年,影视文艺作品诸如《打工妹》之类的兴起了一段,后来打工仔打工妹被农民工这词取代,文化界也就意兴阑珊了。文化从来没有这么见异思迁过,直到玄幻文学的兴起,才知道文化早就变成了不自主哆嗦的王老五,早就偏瘫的只剩下捱光景,不但讴歌不了时代,恐怕连给自己念悼词的力气都没有了。直到《小时代》这般小资和弱智结了婚生下来的异文艺的兴起,才知道文化早已经魂销形灭,变得异形的令人恐怖了。

    文化是一个时代的笔,耕写出深度、广度的图画。一座城市的文化、文明,人文温度,是一座城市的自画像。再多的霓虹灯,素描起冰冷来也无法五光十色,写实起温度来,也无法春风微雨,甚而艳阳高照。城市的具象一定是一个个具体的人,衣服再华丽,如果不是包裹的一颗颗人味的心,那么污秽起来一定比下说道还要肮脏。

    这个冬天,南下的战友已经过了长江。他说,对那座冰冷的城市已经绝了念想儿。他拥有和历经的,除了回不去的家乡,还有那个已经深厌的,从没有上过岸的城市。关于最初天津妇女的故事,还是矫情了,她也是一个推着车子被追得四处跑的流浪者,虽然她说着一口标准天津味的话。

    回不去的家乡,上不了岸的城市。惟愿兄弟,明天能暂时有一屋,寄存一下流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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