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鸟秋虫自有声

曾看一篇文章，说南宋陆秀夫背着宋帝昺跳海之后，大批士人随之跳海殉国，从此中华再无读书人云云。

呵，读书人是这么容易灭绝的？

西周厉王听不得反对的声音，谁说杀谁。国人见面不敢说话，“道路以目”，互相看一眼就算打招呼了。如果我们设定读书人都那么耿介，必然要表达反对的意见，那么厉王时候读书人就该被杀完了，灭绝了，不会有后面的“国人暴动”，流放厉王的事了。更不会有前文所讲的，到了南宋还有大批士人殉国。

秦始皇焚书，大量典籍被毁。所以西汉初年，政府到处寻找老先生，并组织人去学习，以求把老先生所记得的典籍写下来，传下去。言传身教本来就是教育的根本。后来鲁恭王坏孔子壁，把孔子家的墙拆了，发现夹壁里藏着大量的典籍，这些都是当年秦始皇焚书令要求上交焚毁的书籍。读书人也没那么“老实”。

人死了，典籍还在；书焚了，人还在。读书人怎么可能绝？

明燕王朱棣，攻下南京，他侄子建文帝不知所终。朱棣称帝，是谓明成祖。杀了不肯起草登基诏书的方孝孺，灭了他十族。是的，以前都是诛九族，明成祖从方孝孺开创了灭十族。

真正让读书人减少，不敢说真话，所谓“灭绝”的，是高压的政治环境。清兵入关，“扬州七日”，“嘉定三屠”，谁敢公开怀疑清政府的合法性？“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维民所止，雍正无头”，哪个还敢“论执政之善否”？

鲁迅先生写那么多文章，但是活得很滋润，收入不低，有空请人吃西餐，爱吃西式糕点，最喜沙琪玛。

黑夜必将过去，皇权不可长久。短则一帝，长也不过是一个短命的王朝。因为寻求真相是人的天性，探索真理是人的天性，要求正义是人的天性。

春鸟秋虫自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