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楼有话说
那一年,他们毕业,23岁,生活在24楼。
她们一个文艺青年,一个网瘾少女,一个毒舌专家,还有一个从一开始就过上小资生活的舍长大人,住楼对面,养狗养车养套房,意思是自己一个人两室一厅月租3000,要知道这个城市的平均工资顶多也就3000,普通的文职工作也就是两千多的水平。
毕业一个月的时间里,大家都陆陆续续地都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一个做本职审计的工作,一个做行政人事,一个做大数据,一个意外地找了个内审工作,开始的时候觉得蛮有趣的。回想过去,那一个月,是大家最潮气蓬勃,对工作最期待和向往的时间。
每天早上大家陆续起床,自觉有序地安排自己的时间,网瘾少女总是最后一个,因为每天晚上不出意外地就会开黑到深夜,可能是大学四年积累的默契,时间总是刚刚好,经常的一幅画面就是一个在抹脸,一个在用厕所,一个在厨房的水池刷牙。这种画面维持不了几分钟,大家就开始慌张起来,每次在临出门的时候,总是要晃悠个几趟才出的去。“我去,我耳机放昨天的包里了。”毒舌是三个里面最常换装置的人,好在今天穿的鞋还比较好脱,边进房间边吆喝,“真是服了,没有一天不折进来再拿点什么出去。”“是啊,咱们习惯成自然了。”文艺悠悠地说,“我先走了,垃圾我带上了。”文艺总是最先出门的,剩下的两个经常相约一起出去,而文艺觉得上班的这条路太过匆忙,不适合两人相伴。
工作一天下来,经常是网少最先回家,最常见的姿势绝对是大敞房门横卧在床,手持OPPO嘻嘻哈哈,一听就知道她在和游戏网友对话,这是文艺觉得很有意思的事情,明明不知道长相,不知道性格,不知道任何信息的两个人,就可以因为一个游戏平台聊得十分热络,甚至会由一些游戏用语延伸到问候对某某某的喜好,一步步递进。“回来啦啊?”网少常常会在沉迷游戏中头也不抬地问候这一句,文艺已经习惯。“嗯。回来你就玩游戏。”文艺轻松地调侃一句。“回来早也不知道干啥,呆着待着就玩上了,你过来这边,过来过来。”文艺以为是叫她,凑近一看,是叫她队友过去,一个白眼狠狠地拍在网少背上。
文艺回来就会先把自己洗漱干净,然后进去自己的房间,房门紧闭,悠哉的躺下打开美团,每次基本都是外卖刚到,或是快到的时候,毒舌到家。经常的画面就是网少在最里面的房间打游戏,文艺在客厅的桌子上等待外卖或是刚刚吃上外卖,毒舌开门进来。她常常的第一句问候是“你点的什么外卖?”“随便要了两个菜,干煸豆角,韭菜鸡蛋,一个小炒肉,要不要过来吃点?”文艺如果点这种家常菜每次都会至少点两个菜,但是她吃菜并不多,她只是为了下饭,所以两个室友会经常帮她解决点菜量,大家围做在一起,四边的桌子,长的两侧是文艺和网少,她们俩经常对着,从大学开始就是对床,现在是对坐。宽的一头是毒舌,另一头离得不远是门口。桌上的话题总少不了娱乐,工作的话题我们聊得很少,经常笑的前仰后合,刚毕业的快乐总是很简单,很无聊的一句都可以笑的出来。
那一年,各地的大雨总是交替上热搜。青岛更是有点可怕,大家知道青岛的风可以用邪乎来形容,家乡四五级都是大风了,这里6级是常有的事。如果再下点雨,要把破伞能有什么用,头以下无一不湿。雨来了怎么挡也是挡不住。乌云笼罩着天,大家迷蒙着睡眼问早。“我靠,又这么大雨,真不想出门。”毒舌总是率先打破安静,以直接有力的方式。“哎,穿哪双鞋出去都完蛋,烦死了。”文艺长叹一声。“就是啊,带伞也没用,就直接出去得了。”有时网少会说一些更彻底的话。大家鼓起勇气一起出门,结果进度不一,穿凉鞋的总是快一点,而文艺只能慢慢地走在后面。
湿了一天的感觉很不好,一个月后,文艺失业了,从此三个人的早上变成了两个人的。文艺不需要再早早地起身,不需要排队洗漱,她想什么时间洗就什么时间洗。早上的时间经常能听到其他两个浅浅的对话,文艺会等她们都出门后再从自己的小房间里出来。起初文艺没觉得怎么样,觉得工作嘛,肯定是要换几个才成的,做一个哪有什么乐趣,尽可能地多去尝试。这段时间里,文艺的安排就是投简历,学做饭,看电视。基本隔个一两天的她就会下去楼下的小市场买点材料,去百度找食谱做菜。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做给自己吃,因为她怕自己做的不好,她不敢做给室友,即便她非常想给她们做点什么,即便她们说你就做我们肯定会吃光光,她也还是处在犹豫里。慢慢地她觉得她做的东西没有那么不好吃,即便不是相当美味,也是可以下的去口的,于是她开始尝试为她们做晚饭,希望她们回来就有热饭吃。
偶尔三个还会去对面楼蹭饭,对面楼里的摆设更加温馨,有电视有大的沙发还能和狗狗玩,之前约定每周末都要聚一次,可是一年下来她们也就是聚了五个手指。只是隔了一条街的距离,约会都是如此难事。经常的想法就是,以为离得很近,想聚就可以聚,所以就光想了。
小资很有意思,有时像妈妈,有时像姐姐,有时又像妹妹。像妈妈是觉得,乱七八糟的考试安排,她会帮你从时间和科目上梳理清晰,发到群里,我们直接保存图片,就可以毫不费力的知道哪一天在哪个教室里考什么。像姐姐是觉得,你遇到什么事情跟她说,她会特别为你着想地想办法,柔柔的暖暖的,时不时还会来堂心理交流课,大谈美好畅想。像妹妹是觉得,她是比较受逗型,比较会做反应又容易相信。她们最喜欢的就是看她喝醉酒的样子,事实上几年下来,也就只有她喝的比较醉过。明明一条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一个半小时没走回去。她们会坐她开的车去看樱花,放着小资的歌单自嗨,即便那次还差几天没有看上。她们会在特别的节日里下饭馆,去酒吧,去海边,各种自拍。好像只有在一起的时候,节日才格外有节日的感觉。
回想在一起的一年时间,中国有嘻哈正火,毒舌特别喜欢那届的第一名,经常会找片段给其他两个看,经常会说“他可不能有女朋友”。十月份,双宋结婚,毒舌守在直播节目前,实时为我们解说。12月30日,文艺和毒舌看了两遍前任三,听着于文文的体面,听着艾福杰尼的说散就散,文艺去了北京,2月年后又重新回去了青岛。
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日子,这个地方对文艺始终不友好,她一直都在原地打转。依旧是投简历,备考,看电视,只不过她不再做饭,因为烫伤,文艺始终不敢再接近油锅,当有人提出一人做一个菜的时候,她不是不想参与,她只是害怕,所以她说“我洗碗。”当有人提出去酒吧喝酒舞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资格,一个待业在家的人,怎么可以无所顾忌地去消遣,所以她逐渐地回避,以至于大家一起生活的空间,基本见不到文艺的身影,只有在去卫生间的时候,文艺会露个面。渐渐地大家习惯了文艺的缺席,有时觉得文艺会去的地方就叫一叫,觉得不会去的也就不提了。
5月考试过后,文艺决定回老家。小资和网少要去上海,毒舌在本地守住了自己的一寸天地。这样看来,有的人在守,有的人在进,而有的人在退。进的人寻求进的空间,退的人还是不要一退再退的好。
文艺走的那一天,她们互相没有告别,她们赶着去上班,文艺赶着坐飞机,匆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也许都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个时候大家都变成了不会说话的人。文艺不知道剩下的几个是怎么告别的,但她觉得一定不会像她那次一样。
她们半年没有联系,一点联系都没有,文艺本来就不是个会主动联系人的人。24楼有话说的那个群也被文艺删除了,因为她知道她们之间不再有话说了。半年后,网少和毒舌发来了消息。好像从前一样聊天,聊聊现在都忙些什么,聊聊从前都玩了什么。网少说“呼叫呼叫,你们那边冷不冷,我过几天去长春出差。”“我现在穿的加绒棒球衣加卫衣,长春可以穿呢子了吧。”文艺很认真地回答。“好的,我查长春离你们那儿就一个小时高铁,有时间可以见面。”“正好我也想出去转转,不然我们就在哈尔滨玩两天吧。”貌似这么愉快地定下了。 第二天网少说一起的同事姐也要跟她去哈尔滨,文艺问那你怎么说的。网少回答我没说我俩我去。文艺又说那你想怎么样呢?网少说我想想。又过了一天,网少说不如我们一起去吧,反正都是哈尔滨。文艺回了一句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之后便不了了之了。文艺再没询问过什么,网少也再没交代过什么。
似乎关系到这里就被凝结了。文艺觉得网少就像个渣男一样,而她身边处处是渣男。有这种不顾及自己不能守信的,也有强迫自己做事的。无论哪一种关系,文艺都处在被动的角色里,她很讨厌这样。不过她觉得其实自己也做过渣男,在面对对自己好的人的时候,自己也好像个渣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呢?以为对方飞不出自己的世界,所以肆意地折断她们飞扑的翅膀,无视她们飞行的轨迹,直到有一天她们拖着受伤的羽翼伤痕累累地真的飞走了,飞不见了。
如果你认为和一个人要好,你就把所有的推脱和拒绝丢给这个人,把所有的置后和不顾都留给这个人,那么很好,你完美地失去了这个真心待你的人。
转眼毕业两年多了,大家都有或多或少的改变吧,希望大家变得更好更强更无所畏惧,希望我们都能不要付错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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