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门棠
花店门前摆着各色鲜花,白和红的颜色几乎占满了花店的大门,我的眼睛在一株开得正盛的紫薇花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还是迈着坚定的步子捡着面前唯一的一条石子路朝着公园中央走去,面对面地朝着少女走去,似乎急着扑向一个美好而又轻松的约会。
我用饱含深情的眼神望着她的脸,一刻也没有离开,如同在一望无际的汪洋里行驶了亿万年之后终于见到高出海岸的一座岛屿。她的双腿修长,碎花长裙下的脚踝圆润如玉,一双黄牛皮的矮靴包裹着她的脚掌,黄白相间的网格衬衫包裹的玲珑身段散发着女性特有的光芒。
花店老板和警察都齐齐地望向我和少女的方向,我匆忙地低着头,走到树荫底下,在少女的面前停了下来。
她手捧着一本十六开的硬壳书,封面印着一株草绿色荷花正从云雾中冉冉开放的图景,轻妙的钢琴曲从她身旁若有若无地钻进我的耳朵,她偶尔抬起手指摆出弹奏的姿势,然后跟随着放音机的节奏弹挪跳跃,这让我在这个酷热的晌午突然感受到一丝清凉的惬意。
我若无其事地坐到她的身旁,斜着身子尽量歪向她的一侧,屏住呼吸,好让我的脸颊靠近离她泛着迷迭香味的黑褐色长发只有两寸的距离。她将双手合在一起,轻轻地按在书壳上,朝着远方凝望。
我微微侧头看着她的脸,注视着她修长的鼻梁轮廓和嫩粉色的脸庞弧线,大眼睛的红色眼眶,细长的眉毛,还有那一小撮微微上翘的眼睫毛。我本想用余光关注警察的动向,却被她的五官吸引了过去。我温柔地注视着她的脸庞,生怕她就要起身离去。
急急赶来的三个警察拥挤地站在一起,他们站在狭窄的石子窄道上,似乎被四周绿色的草地包围在这里。他们满脸油胖,喘着粗气,笨重的身体在使力过猛后的疲乏中瑟瑟发抖。
我装着茫然地从墨镜底下抬起眼睛,朝着他们点了点头。正午的阳光正照着他们欲言又止的脸。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警官。”我对着他们说。
“说不上有多美好,保不准这只是某个逃犯的最后一天。”高个子搭了话,他看上去是小组里的头儿,他说话的强调像是嘴里含着一颗还在冒白烟的子弹壳。我望了望他的脸,然后转向另外两个,他们的脸上照样露出极不友善的神情。
“出示你的证件,或者将你的长头发剃成狗屎堆,你或许还能安稳地坐上一会。”
“我不习惯带上证件来约会,更不会为了某位警官的喜好烫个卷发。越是守法的公民越不会做着应付警察的准备。”
在那一刻我感到有些紧张和无助,我朝着对面的小路望了望。就在不远的街口停着一辆红玫瑰色的敞篷轿车,一个臃肿的中年男人刚刚从车上下来,他提着一只绿皮口袋,转身走进了商店,车子忘了熄火。
我抬头望着警官,没有起身,但取下了墨镜,我想我随时都可以爬上那辆车溜之大吉。
“你在耍嘴皮子,也许还想找点儿麻烦。”头儿说。他右手伸向腰带的右侧,当他意识到自己没有配枪,那只手只好在冒着金光的皮带头上停了下来,短粗的手指地在皮带头上敲了又敲。
“哥,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旁边的少女突然在我耳边说,声音好听得能让我全身哆嗦起来。
“紫薇花和鸢尾花开的时候,才是夏日里最值得珍惜的时光。除了这个,其它的时候都是那么令人厌烦。我们可以多呆会的。”我装出思考的样子,废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她的帮助中回过神来。我装着认真地对她说。
我抬起双手紧紧地抓着耷拉在两鬓的头发,然后向后束到一起,这样能让我的脸完全露在阳光下。我侧过脸,对着头儿说,“警官,如果你喝过最廉价而又正宗的冰酒,或者一杯免费的尊尼获加,你就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来。如果你承认你是新月酒吧的老主顾,你更不会和我的头发较上什么劲儿。”
“你是新月酒吧的老板?”
“新月只是其中一家罢了,能喝到纯正葡萄酒的店面几乎都是我开的。今晚我哪儿也不去,就在新月等你喝上一杯。”
“犯不着这样。纯正葡萄酒的味道就像银灰色调的手铐,坚硬,还带些铁腥味,能让每个男人都寸步难行。”他朝同伴摆了摆手,讪笑着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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