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一个愤怒的梦,梦见我把麦兜的头往水里摁,关键是那水里还放了洗洁精。
梦里我想置她于死地……天呐,我从未做过如此愤怒的梦。
我猜想,这种愤怒可能是房间内的暖气片引起的,它在深夜发出炸裂的声音,一次次将我从睡眠中惊喜,然而我却没想到去关掉它。
也有可能是第一次做“自他练习”引发的,这种练习是感受亲人、朋友的焦虑、痛苦、愤怒、无奈等等各种负面情绪,像黑烟一般随呼吸吸进自己的体内,然后呼气时转化为深深的接纳、慈悲和爱。
我没有老师教,都是自己瞎摸索,极有可能没做到位出岔子。
于是一整晚的睡眠都很差,早上醒来疲惫不堪,但当我推开客栈的门时,又一次被眼前的美景治愈了。五彩斑斓的彩林之上,矗立着仙气弥漫的山峦,那山巅镀上去的银白色貌似是霜,或是雾,又像是雪。
我们准备去达古冰川看云海。而对于这个冰川,我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要出门看风景,要感受这里的美,要静静地在大自然里画画。我也只知道跟着朋友走。
还好有三个人,可以一起分摊点画材。但当车子抵达冰川入口时,我内心有点打退堂鼓了……因为门口的游客们都在购买氧气瓶,租赁军大衣,问下来才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海拔四千八百多米。
我想,我真是脑子烧坏了,尽干傻事儿,还要让同伴受累。还好,景区有车,盘山公路围着巨大的山谷满满地爬行。景色从秋天的大红大绿慢慢变成了银白,气温越来越低,旁边的针叶林越来越朦胧,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进入了一个冰雪的国度。
四趟换车、索道和步行之后,全景式雪山立体环绕在我们身边,我只顾尖叫,找不到想说的话语。
一路走走拍拍后,我们决定在一处开阔的地方坐下来画画,朋友说,画材背都背上来了,怎么也得画一画。
哎……终于到了展现我的价值的时候了,几句引导和解释后,她动笔了,我也动笔了。
两个人坐在厚厚的积雪上,开始在画布上创作。



雪花不断地飘在我的画框上、调色盘上,还有松节油里。我第一次观察到原来每粒雪花的形状都不一样,它们独特地绽放着,飘洒着……
我看到朋友眼眶里有泪水,她说她好感动,原来画画的感觉如此美好,原来画画能给她带来如此自由、以及无限可能的感觉,而她的第一次油画竟然在海拔四千多的雪山之巅。
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们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画画?行为艺术么?像做梦一样。
旁边的游客们拿着氧气瓶,拍照打卡就离开了。我们这一画就画了快两个小时,直到冰冷的双手,湿漉漉的屁股,麻木的双脚,鼻涕的降临,才终于意识到冷入骨髓,两个人的身体感觉都坚持不住了。
朋友说她终于意识到,“摆拍打卡”和“来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明白她的意思。
从山巅下来之后,暖暖的深秋又呈现在我们眼前,多么美好啊。
人的一生就该活得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山顶就像一位冷酷到底的智者,风景雄伟壮观……山下丰富多彩,温润舒适。
而只有这两种各自走向极端的存在,互相映衬与对比出不同,才能让人体会到生命的美好。
一个活成“摆拍”的生命,是无法抵达那种极端的,没有深入生命的洼地,也就无法成就更高的境界。
正如心电图的存在,没有了高低起伏,恰恰意味着生命的死亡。
我看着朋友的眼泪,真是感慨万千,她二十多年相濡以沫的婚姻突然解体,命运多么无常。
我以前总是在想,要怎样才能对付无常呢?最后才明白,无常并不需要对付。
只有无常,生命才鲜活。
极致的恨吧,极致的痛苦吧,极致的体验最深的悬崖和谷底……也极致的追求,极致的快乐,极致的爱吧,就像生命从未给你任何限制和期待一样。
只有这样,无常便不再是一种需要对付的痛苦。
它是生命最极致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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