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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太平广记选》之石崇婢翾凤

读《太平广记选》之石崇婢翾凤

作者: 闲钓银河月作钩 | 来源:发表于2024-01-31 09:58 被阅读0次

    石季伦所爱婢,名翾凤,魏末,于胡中买得之。年始十岁,使房内养之,至年十五,无有比其容貌,特以姿态见美。妙于玉声,能观金色。石氏之富,财比王家,骄侈当世。珍宝瑰奇,视如瓦砾,聚如粪土,皆殊方异国所得,莫有辨识其处者。使翾凤别其声色,并知其所出之地,言“西方北方,玉声学生而性温润,佩服益人性灵;东方南方,玉声清洁而性清凉,佩服者利人精神。”

    石氏侍人美艳者数千人,翾凤最以文辞擅爱。石崇常语之曰:“吾百年之后,当指白日,以汝为殉。”答曰:“生爱死离,不如无爱,妾得为殉,身其何朽!”于是弥见宠爱。崇常择美容恣相类者数十人,装饰衣服,大小一等,使忽视不相分别,常侍于侧。使翾凤调玉以付工人,为倒龙之佩,紫金为凤冠之钗——刻玉为倒龙之势,铸金象凤凰之形。结袖绕楹而舞,昼夜相接,谓之“常舞”。若有所召者,不呼姓名,悉听珮声,视钗色——玉色轻者居前,金色艳者居后,以为行次而进也。使数十人各含异香,使行而笑语,则口气从风而飏。又筛沉水之香如尘末,布致象床上,使所爱践之无迹,即赐珍珠百粒;若有迹者,则节其饮食,令体轻弱。乃宫中相戏曰:“尔非细骨轻躯,那得百粒珍珠?”

    及翾凤年至三十,妙年者争嫉之,或言“胡女不可为群”,竞相排毁。崇受谮润之言,即退翾凤为房老,使主群少。乃怀怨怼而作五言诗,诗曰:“春华谁不羡?卒伤秋落时;哽咽追自泣,鄙退岂所期?桂芬徒自蠹,失爱在蛾眉;坐见芳时歇,憔悴空自嗤。”石氏房中并歌此为乐曲,至晋末乃止。

    石崇(字季伦)喜欢的一个婢女,名叫翾凤,是在曹魏末期,从胡人那里买来的。当时翾凤才十岁,石崇将她养在内室,等她十五岁时,就长得绝美无双,仪态尤其优美。翾凤擅长辨声识玉,鉴别黄金成色。

    石崇十分豪富,财产堪比王侯之家,骄横奢侈更是当世无双,视奇珍异宝如同瓦砾,收集的珍异多如粪土,都是从绝远的异国他乡搜刮得来,没有人能识别并知道其出处。叫来翾凤辨识,就能说出其来自何处。她说:“西方北方的玉,其声音沉重,玉性温润,常佩戴有益于人的心性;东方南方的玉,其声音清亮,玉性清凉,常佩戴有益于人的精神。”

    石崇的侍女中,美貌艳丽的就有几千人,翾凤因擅长文辞最受宠爱。石崇曾经对她说:“我指着太阳发誓,死的时候,一定用你殉葬。”翾凤回答说:“生前恩爱,死后分离,不如不爱。我能为你殉葬,何其荣幸!”于是更加受到宠爱。

    石崇曾经挑选了几十个容貌姿态相似的美女,都一样的服饰打扮,乍看过去一时无法分别,让她们经常在身边服侍。又叫翾凤将玉石按音质分类,交给工人做倒龙珮,用紫金做凤冠钗——将玉雕成龙的姿态,紫金铸成凤凰形状。让美女们并排绕着廊柱跳舞,称之为“常舞”。如果想叫某人,也不喊名字,全凭听玉珮声音,看金钗颜色来分辨——玉珮声音轻的在前列,金钗颜色亮的在后面,按这原则排成行列,顺序进来。又叫这几十人各自含着异香,让她们边走边说,香气就跟着风飘过来。又将沉水之香筛成粉末,摊铺在象牙床上,叫他所宠爱的美女在床上踩踏,没留下痕迹的,就赏她百粒珍珠;如果有踏痕的,就控制她的饮食,减轻她的体重。于是宫中人互相戏言说:“如果不是你身轻骨弱,怎能得到百颗珍珠?”

    等翾凤三十岁时,年轻的侍女们嫉妒她,有人说:“胡女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争着谮毁她。石崇听信谗言,就将翾凤贬退为房老,叫她去管理一群小孩。翾凤满怀怨愤,就作了首五言诗,诗说:“谁不爱慕春天的花呢?但终将因秋天凋落而忧伤;我哽咽着回忆以往而难过地哭泣,被鄙薄斥退又岂是我所期待的?桂花芬香引来蠹虫,我因美貌失去宠爱;现在只能坐看青春逝去,自嘲容颜憔悴。”石崇屋内的人都唱着此诗,谱成乐曲,直到晋末才停止。

    《石崇婢翾凤》载于《太平广记》卷二百七十二,“妇人”类。石崇骄奢淫逸见于史册,这个故事通过翾凤的遭际,揭露了石崇的奢侈腐化,具有一定的写实意义。本文出自东晋王嘉的《拾遗记》,故其文末的“晋末”两字不知所云,推测应是指西晋末年,但东晋承西晋而来,不可能将西晋当做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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