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的横店,天蒙蒙亮的时候,天空有厚厚的灰蓝色云层。
早晨五点多,西棠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哆哆嗦嗦地穿过清宫明苑的红色墙根,天色还是一片阴暗,远处的楼宇之间,透出一点点微亮的光。
那是通宵的剧组仍在工作。
走到抗战基地的广州街香港街,一片焦土废墟之间,已经有人影在走动。
摄影师指挥着灯光助理在架梯子。
她走进屋子里,一排穿着黄色军服的国民党士兵,个个面黄肌瘦的,乍看好像鬼影憧憧一般,一把帆布折叠椅旁站着化妆师,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戴着一个蓝色口罩,睡眠不足头发凌乱,正往人脸上涂炮灰和血浆,一分钟搞定一个,然后木着脸喊:下一个。
西棠走进去换戏服。
今早要拍一场在黎明之前炸掉敌方一座电厂的爆破戏,西棠是冲锋陷阵的群演之一,山崩地裂一声巨响,众人在壕沟里纷纷倒下,抽搐,静止,导演对着喇叭喊卡。
再来一遍。
一直拍天光大亮,导演终于满意,收工转场。
车子将他们从荒郊野外拉回了景区内,西棠换了衣服走出来,正碰到群头刁哥,冲着她咧嘴一笑,一口被烟熏黄的牙:“哟,大明星,赶早啊。”
西棠笑嘻嘻地打招呼:“刁哥,您早。”
她转手将剧组发的一份早餐递给了他:“您没吃吧,豆浆包子。”
刁哥也不客气,顺手拿过,另一只手伸出来,要往她的脸上摸,西棠敏捷地一闪躲过了,脸上仍然笑嘻嘻的。
刁哥嘿嘿笑了一声:“你个小滑头。”
西棠赶紧拱拱手,笑着跑远了:“记得报我的戏啊。”
刁哥咬着烟,顺手在她的名字后打了一个钩。
横店的群演一天八小时六十块,就这价格,四五年前还只是一半,早上六点前的戏,多发十块,拍挨揍和死掉的戏,也多十块起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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