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灯塔

作者: 文若男 | 来源:发表于2019-11-06 19:13 被阅读0次

    ——小儿作品,请多斧正

    大海早已经被层层浓雾紧紧地包裹起来,一只苍鹰在空中不停地盘旋哀鸣,想要冲出这被白色笼罩的世界。船板上三岁的孩子活蹦乱跳,大声呼喊着:“妈妈,妈妈,你快出来看啊,这白茫茫的世界多么像你讲的故事里的仙境呀,我们是到了天上了吗?”

    “你别在船上乱跑,快回来吧,宝贝,到妈妈这里来,别调皮了,还有五分钟船就到港了,别让妈妈找不到你着急呀,你这孩子……”妈妈走出船舱寻着儿子的声音找去。

    “妈妈,妈妈……”

    “宝贝,快过来,快到妈妈这里来!”妈妈冲过去紧紧抱起颤颤巍巍的孩子。

    巨浪翻身,天旋地转……

    突然,孩子眼前白色的世界变成一片蓝,海水没过了他的头顶,身旁的小水泡噗噗往上冒,脑袋里里嗡嗡作响,紧接着一片空白,只记得妈妈抱着他拼命向前游啊游,海水吞没了他的意识,最后变得一片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过来了,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醒过来了,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仿佛还有妈妈抱着自己用力过猛留下的印记,可是妈妈呢?妈妈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悲从中来,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绝望地掩面哭泣……

    “你这个臭小子,还在这里偷懒,我难道救了一个活死人回来吗?你丫的在这窝棚里昏睡了三天三夜,你再不醒来老子就准备把你丫的扔进海里喂大鲨鱼了,老子这里可没有功夫养闲人!哼!快起来,别给老子装死!”

    这个让他存活下来的窝棚一住就是好几年,转眼孩子已经七岁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妈妈一直只叫他“宝贝”,他以为自己的名字就叫宝贝。当他对岛上的人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引来了大家肆无忌惮地嘲笑,“哈哈,哈哈,还宝贝,我看叫‘可怜虫’或者‘倒霉蛋’还差不多,哈哈哈……”

    他不得不又一次低下了头,静静地啜泣,在这四年里,他最喜欢夜晚,因为只有晚上,他才不会被岛上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嘲讽、戏耍;只有晚上,他才能在这个四面透风的小窝棚里静静地想美丽、可爱又温柔的妈妈,想着被妈妈抱在怀里暖暖的感觉,他无数次梦见被妈妈紧紧抱着,也无数次在喊着妈妈的梦中醒来......

    无论多么辛苦多么累,他都要每晚认认真真想一想妈妈的样子,因为他怕妈妈的模样也会被海水冲淡,变成一团模糊的影子。

    “死猪,快起来!太阳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来干活,你不怕我告诉爸爸,他会拿着鞭子来抽你吗?”东家的儿子恶狠狠地骂道。

    睡梦中的孩子像个婴儿,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丝红晕,嘴角不经意露出微笑。

    他一定是又梦见躺在妈妈怀里撒娇了吧。

    他不是想偷懒,而是正发着高烧呢,迷迷糊糊想起来,可是身子却动不了。

    “嘿,你还不起来,看我给你洗个脸,你就清醒了。”少主说完就解开裤子尿了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孩子一脸。

    他挣扎着爬起来,用那双黑乎乎的像树皮一样粗糙的手拼命擦着脸上的尿液。

    “哈哈哈,你这个倒霉蛋,我就说你叫倒霉蛋,你还说自己叫宝贝,哈哈哈……”

    他赶紧爬起来,他顾不得全身的疼痛,背起背篼拿起砍刀准备出去砍柴。

    刚走出窝棚,一群孩子朝这边走过来了。

    “快来呀,快来呀,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在这里呢?”少主大声吆喝着。

    “哎呀呀,哎呀呀,没娘的孩子在那里,走!走!走!”

    他们把他绑在树上,他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反抗的结果必将会得到一顿更加残酷的拳打脚踢。他死死地咬住牙,心里不停地呼喊着:“妈妈,妈妈,快救救我吧……”

    那些孩子今天玩的游戏是大变泥人,他们拼命往他全身上下抹泥巴,最后只看见两个眼珠子在转,他们才拍手称快、哈哈大笑起来,欣赏完自己的艺术作品,他们像往常一样欢蹦乱跳地消失在孩子的视线里……

    那位浑身闪着金光的先生缓缓地向孩子走来了,孩子已经关注他很久了。

    听自己的主人说这是远道而来的有大学问的贵宾,是来考察什么风土人情的,还让他离客人远些,穿得破破烂烂的,别在尊贵的客人面前瞎晃悠,脏了客人的眼睛。

    因此他每次都在很远的地方默默地偷看看先生一眼,总觉得先生看起来很面善,很熟悉,远远的也能让他闻到和岛上人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他看着先生向他走来,心不由得紧缩起来,心里想着:“莫不是先生也要像主人一样揍我一顿,揍就走吧,反正揍已经是我每天的家常便饭啦,只要心里有妈妈,我就不怕,我一定要找到我的妈妈,我最爱的最爱我的妈妈!”说完孩子像即将要英勇就义的勇士一样紧闭双眼,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暴风骤雨。

    但是过了好一阵,他没有感觉到疼痛,于是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先生正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这充满爱意的目光,仿佛在哪里见过,那么熟悉,那么温暖……

    先生替他解开了绳索,用自己的白方巾替他擦拭脸上的污泥。他突然泪如泉涌……

    他哽咽着说:“先生,别擦了,方巾已经变黑了,我这么脏,你离我远点吧,对不起,呜呜呜……”

    “傻孩子,跟我走吧,到我住的地方去,我给你看点好东西。”

    先生拉着满手是泥的他一路穿越小岛的大街小巷,直奔自己住的地方。那里很别致雅静,是主人留洋的妹妹曾经住过的闺阁,后来主人的妹妹因为有什么观点和家里人不一致而闹掰,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于是这里也就再也无人踏足,直到这位尊贵客人到来,‘静雅轩’这个地方才再一次出现在人们都视线中。

    进入房间,先生烧好热水,给他洗澡,又让自己的同伴去岛上买了两身孩子的衣服回来替他换上。又拿出剪刀剪去了他快疯长到背心的长发。

    “瞧,打扮一下,这是多么帅气的一位帅小伙呀!”先生啧啧称赞道。

    孩子一张脸通红,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先生带的行李很简单,大多数都是书,摆满了大小姐的书架,孩子想起了从前的家里,妈妈也有好多好多书,每一天晚上,都会在妈妈的故事中沉沉睡去,进入甜蜜的梦乡……

    这一切,好熟悉,好温暖……

    三天之后,先生考察结束,即将坐船离开小岛,岛上的人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在夕阳下的船板上,有几个长短不一的身影,他们是先生的同伴、先生和瘦瘦小小却精神饱满的他……

    他即将开始另一段人生征程,去找到妈妈,又或者跟着先生,从脚下出发,找到一条通往理想的真正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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